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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鄭則士專訪】女兒嫁到上海 開心與兒子新抱同住 | 輸俾冼靖峰 視周潤發為師父 鮑起靜一句「我28歲」大啟發

本地
2024.05.28
撰文:王志強攝影:鍾漢平
#鄭則士 女兒嫁到上海 開心與兒子新抱同住 | 輸俾冼靖峰 視周潤發為師父 鮑起靜一句「我28歲」大啟發 | 明周Shall We Tal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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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則士(Kent哥)喝完每日必飲的奶茶,然後精神奕奕做訪問,拍照時還跳肥貓舞,踮起腳左扭右扭,表演細胞活躍。

最近《神耆小子》播出,焦點落在他和拍劇初哥冼靖峰的搞笑互動,爺爺和小子果然擦出火花,七十三歲的鄭則士兩屆影帝,和廿五歲的冼靖峰出身完全不同,鄭則士中一輟學,做珠寶打金學徒養家,參加演戲比賽入行;冼靖峰港大畢業,參加歌唱比賽入行,殊途同歸令他們走在一起。

有一幕Kent哥認輸:「我不及這位新人。」他對上一次拍無綫劇已是五、六年,直認老了五、六年,怎樣重新激活演戲細胞?他向鮑起靜請教,鮑姐說:「我廿八歲咋。」

原來要保持初心,鄭則士談起當日在打金工場,如何打造出精緻的首飾,一段流金歲月,演戲像細緻精巧的工藝,能收能放,能成熟能回春,方為大師傅。

鄭則士由電視圈到電影圈,演員、編劇、導演、監製的位置都做過。
鄭則士由電視圈到電影圈,演員、編劇、導演、監製的位置都做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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輸俾冼靖峰

鄭則士一九七四年加入長弓電影公司入行,今年五十年了,他七七年參加《聲寶片場》拿冠軍入無綫,八十年代出去拍戲,分別在八六年憑《何必有我》和九七年憑《三個受傷的警察》兩次拿金像獎影帝,又在亞視拍了多齣代表作,包括肥貓系列,然後回巢,無綫是他的老家。

他五年沒返無綫,對上一齣已是一九年《街坊財爺》。「珍姐話:『你咁耐冇返嚟拍劇,返嚟啦。』我說:『我等你電話咋。』」就開了《神耆小子》,接了這齣劇心裏幾驚,不要以為我們演戲這麼久都會驚,真係驚,四、五年沒有回來拍劇,已經老了四、五年,我是舊人,還有什麼新事物去改變自己呢?如何跟得上新時代呢?結果我問鮑起靜:『你上次那齣《下流上車族》那麼精彩,用什麼心態去演呢?怎樣捕捉角色?』她說:『唔好咁講,我廿八歲而已。』我啞口無言,再細想,她有道理,拿出自己青春活力一面,廿八歲卜卜脆,這是我的睇法。」

打開劇本,有個冼靖峰,當時廿四歲,更加卜卜脆,他特別留意這位新人。「很好彩,從他身上帶動到我的青春與活力,我跟他說,因為這部戲,我開了一個『靖峰導航』,只要跟他走一程,我就有變化。」

演了五十年的資深演員,極力從年輕人身上學習。「他們的優點就是我們沒有的東西,我們要學。」冼靖峰只拍過一部《青春本我》,今次是第二部,Kent哥大讚他有演戲觸覺、有潛質、勤力。「我們很多對手戲,很快我就開始跟他入局,他很努力,我非常非常欣賞他,有一場戲四、五頁對白,是一場重錘戲,我沮喪完,他罵我的一場戲,拍攝當日找不到他,原來他獨自躲起來練習,練了兩個鐘頭,但我覺得味道不太對,要略為調整,重新換過說話的方法,馬上要拍了,始終要時間適應,我請求導演讓我們先吃飯,吃飯那半小時,再練一練,回來一拍就OK,我很欣賞他,因為他事先做了功課,去到現場味道不對,都不會沮喪,根據導演大家的要求,很大變動,他都做得到,做到是天份,付出是努力,他兩樣都有,那場戲我企咗喺度欣賞角度望住佢,做得真係好好,那場戲我輸俾佢,因為我走了神,欣賞他做戲,從那一刻開始,他真是一個很好的年輕人,我不能說自己傾囊相授,我知的、認識的、能夠說的,盡量說給他聽,結果他上手很快。」

《神耆小子》鄭則士和冼靖峰,一新一舊演員擦出火花。Archie面對鄭則仕也不怯場,表現獲網民大讚。
《神耆小子》鄭則士和冼靖峰,一新一舊演員擦出火花。Archie面對鄭則仕也不怯場,表現獲網民大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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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潤發是我師父

這就是傳承,演員之間惺惺相惜。回想五十年前,他都有一個幫他不少的好朋友,周潤發。「我入行不久就遇到他,他和繆騫人主持《Bang Bang咁嘅聲》,做了三十二集,我做茄喱啡,導演是梁家樹,拍攝前在TVB對面一個住宅單位排戲,排完第二日才錄影,那個過程中,開始認識如何演戲,後期再深入一點,他和一班朋友都很喜歡電影,現在個個是大導演,杜琪峯、林嶺東,晚晚坐埋一齊談戲經,一講幾個小時,好像發燒一樣,我在旁邊一邊聽,一邊記,在演戲的世界,周潤發是我師父。」

回頭一看,原來他在發哥身上吸收了做主角的方法,到今天仍有用。「做主角和做配角,方法有少許差別,主角要『跑留放』,要留要放,不是由頭放到尾,配角有功能性,每場戲都發力,主角不同,有時發力,有時留力,原來這個道理不知不覺孕育在我裏面,這個方法用到今天仍然有效,今天我會說一句話:『配角做不好,主角你是做不到。』」

鄭則士視周潤發為師父。
鄭則士視周潤發為師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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體重190磅OK

一向肥肥的鄭則士,觀眾關心他的體重健康,原來他一開劇,就會自動變瘦變輕。「我拍《神耆小子》一個多月後,瘦了二十磅,開鏡時二百零五磅,開工最後一日洗澡時上磅,一百八十四磅,去服裝間換衣服,不用解開皮帶,肚子一縮,條褲就掉到地上,瘦得太快,樣子會殘,要肥多幾磅,現在保持一百九十磅,現在這個體重OK。」

他對工作着緊,吃也吃少了,就自動會瘦。「對着蕭正楠、樊亦敏、曹永廉、魯振順等好演員,怎樣接他們的戲呢?每次放飯拿着劇本,我都不停做功課,頭一個月沒有吃晚飯,宵夜就求求其其。」他開心跟劇中同事成了好友,在羣組八八卦卦,都是意外收獲。「曹永廉的快嘴,蕭正楠反射力很強,提出的意見很實在,樊亦敏不得了,你說什麼她都接到,你一句她可以發十句,都是我沒有的優點,還有魯振順的強悍爆發力,要認真接住他,否則很容易被他一個左勾拳KO你,陳榮駿更加厲害,所有東西恰到其位。」

早前他拍劉德華的電影《逃潛》,有人看到他開工前,早幾小時到場,自己跟自己排戲,這就是Kent哥式的認真。「搵食嘛,早點到,做多點準備工夫,熟能生巧,我不是一個很厲害的演員,我需要操練,我的方法是舊的,希望有些新的東西,這次遇到幾個對手都給到我需要的東西。」

他自問對演戲的初心沒變,不用開工的日子,由六點半新聞開始,一直守在電視旁,幾線劇集加資訊節目全部看完,將接受回來的資訊整理,去蕪存菁,演戲時有用。

鄭則士和惠英紅1984年一起做影帝影后。
鄭則士和王小鳳1986年一起做影帝影后。
九七年電影金像獎影帝鄭則士,舒淇和曾志偉則分別得最佳男女配角。
九七年電影金像獎影帝鄭則士,舒淇和曾志偉則分別得最佳男女配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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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金飾師傅到發明星夢

鄭則士出身基層家庭,是家中長子,一家八口住灣仔天台木屋,他很生性,考第一、第二學費全免,第三半費,他每年都考第一第二,有一次考第三,被媽媽打到飛起。父母間中帶他到戲院看粵語片,他看到童星馮寶寶,有時演乞兒妹,有時演皇帝女,覺得很好玩。「小四作文題目『我的志願』,我寫:『我要做明星。』老師看了,大罵『貪慕虛榮』,把文章撕掉,要我重作。」

有說「貧窮限制想像」,Kent哥不同意:「不是人家限制你,是你限制你自己。你若沒有能力,覺得永遠做不到,但可以培養能力;沒有方向,就找方向;沒有路,找路,誰擋住你的路?『貧窮限制想像』這句話只是自怨自艾。」

讀完中一,本應順利升班,但弟弟又要升中學,家境能力只可供一個孩子讀書,他選擇輟學,十四歲到首飾工場做鑲嵌技工學徒,他覺得斯文一點。「二十元一個月,不算是人工,叫做『剃頭錢』,師父給你拿去剪髮。五年滿師,一九七二年在景福珠寶做大師傅,二千元一個月,你去問一問,七二年幾多人月入二千元?很高人工了。」

做珠寶金飾師傅的手藝,他還記得,那些年的流金歲月,先學習熔金熔銀,再鎚成不同形狀。「那時用氣鼓,有條膠喉連接着燈槍,即是噴火器,下面踩個氣鼓,吹氣進燈槍,火焰時大時細,再用一些粗瓦製成的鍋仔,將碎銀放進去熔化,要放些硼砂,否則會變乾,再倒入粗幼不同的坑紋內,又要放點油,否則會黏着,然後用鎚仔鎚銀,在一個樹頭造出來的鐵砧上,有時將銀拉長拔線……」

他將工序形容得繪形繪聲,回頭想,自己的心態是面對現實。「不要令家裏有負擔,做到大師傅才能賺錢,這是我的動力,一家人有飽飯吃。」由十四歲到廿四歲,他做個賺錢養家的乖仔,廿五歲,仍未忘童年夢想當演員,參加無綫的演戲比賽節目《聲寶片場》,得了獎獲簽約,要放棄金飾工作轉行。「家人說:『你黐線㗎?放棄月薪二千元,轉份工四百元?』我一直很感激我媽媽。」他形容自己當年發明星夢,但母親諒解地讓他試一次。「月薪四百元,我不敢出街,在家中等通告,我怕聽不到電話,我不可以錯過任何一個機會。」

鄭則士和廖偉雄發揮喜劇細胞,擔任超級綠葉功能。
鄭則士和廖偉雄發揮喜劇細胞,擔任超級綠葉功能。
《跛豪》很有話題的一幕,鄭則士用手拍打葉子楣胸部。
《跛豪》很有話題的一幕,鄭則士用手拍打葉子楣胸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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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激母親與太太

由電視圈闖進電影圈,創出事業,也讓他認識太太林燕明,他們在片場邂逅。「這是我一生最幸運的其中一件事,醜男娶美女,執導《獄中龍》時,她是演員之一,優點是不爭位,是我喜歡的個性。」

鄭則士一生最感謝兩位女性,一位是母親,一位是太太。九十年代他和友人合組電影公司,但因市道低潮,十多年積蓄一次過輸清,欠債二千萬。「媽媽和太太同一陣線,在我最不如意、破產時,沒有埋怨過我,點都支持我。媽媽說:『唔緊要,又不是賭錢輸,點衰都不會像以前那麼窮。』是很入心的鼓勵,我只需要做到一點,不要令到老婆仔女和媽媽沒飯吃,努力還錢,很好彩,上天幫我在九七年前還清債務。太太理財有道,很感謝她,譬如飲一次茶要五、六百元,很貴啊,不如一百元買兩斤泥鯭、幾十元買牛肉,回家拆泥鯭肉煲牛肉粥,正呀,一家人這樣捱過難關。」

當時他佔公司四成股分,有人說他傻,因為是有限公司,不用私人還錢。「結果一千七百萬債項,我還了超過一千萬,我不能對別人有虧欠,慢慢將債還清後,我和家人可以抬起頭做人。」

這段經歷令鄭則士對人生有更深的領悟,也懂得感恩。「今天回頭來看,是一個慘痛經歷,亦是很好的教訓,令我有改變,世界上的人各作其為,各施其職,不要貪,不要過籠,不是你擅長的事不要做,控制不了的事不要碰,有能力就碰吧,否則死硬,不要自視過高。」

九○年與拍戲時認識的女演員林燕明結婚,他形容為醜男娶美女。
九○年與拍戲時認識的女演員林燕明結婚,他形容為醜男娶美女。
鄭則士和林燕明一家四口,大女和二仔都沒有入娛樂圈工作。
鄭則士和林燕明一家四口,大女和二仔都沒有入娛樂圈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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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女已成家立室

鄭則士在電影圈有套代表作《跛豪》,他大讚麥當雄和蕭若元的劇本,多厚都好,能夠一次過看完,極具追看性。最經典一幕,他手打葉子楣胸部。「我打佢心口,其實戰戰兢兢,唔好拍錯呀,乘乘機機再NG。那場戲原本沒有寫,來到現場和葉子楣說,這件事要讚她,演員有權不做,但她沒有拒絕,我很尊敬和佩服她,她有容人之量,不是每個人都做到,她覺得合理,做吧,完全沒有詐型,所以一take OK,我事先講明怎樣拍、拍哪裏,最重要讓攝影師知道,不要失手,始終是侮辱性的動作。」

他的演員生涯中甚少演反派,其中一個原因是當時子女仍小,不想他們回到學校,惹校方非議。

鄭則士一女一子已長大成人,大女過了三十歲,二仔廿幾歲,兩個都已成家立室,現在他和兒子及媳婦一起住。「女兒今年剛結婚,兒子早兩年結婚,我們很開心,他們願意和我們一起住,四個人熱鬧一倍,平日生活洗衣燙衣,有人順便互相照顧,我諗他們滿意吧,兒子工作寫手機遊戲程式,女兒和女婿在上海,她在大公司做marketing工作,早兩年派駐新加坡,認識一位由西安到新加坡工作的男友,拍拖五年,今年結婚,一起住在上海。」

他最高興兒女對娛樂圈工作沒興趣,當日自己發演員夢,為家人帶來的壓力,他慶幸子女沒有重複,子女婚禮低調進行,沒有大宴親朋,和他的性格一樣平實,他和家人享受安穩生活,歲月靜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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