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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傲明.視評

【岑傲明視評】人人有工開

專欄
2025.05.09
撰文:岑傲明

whatsapp-image-2025-05-07-at-1-00-15-pm第四十三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圓滿落幕。由2018年開始,頒獎典禮第六次(不計疫情一屆)於Viu TV播映。自從無綫不再公布三台收視,Viu的收視數據成了一個謎。上次有公開收視數據已是第四十屆金像獎,當時直播收視達十點四點,創下Viu開台以來黃金時段最高收視記錄。然而,網上流傳,自此之後,金像獎直播收視一直維持在單位數。去年,有與無綫友好的網媒以內幕消息透露,第四十二屆金像獎收視僅為七點四點。

若單以收視定勝負,無綫直播收視誠然更高,但若以香港電影觀眾為目標,Viu無疑是更合適的平台;Viu提供大量Airtime,紅地毯全程直播,整個晚上也沒有收視壓力,還能順便讓自家藝人如Marf邱彥筒和George歐鎮灝做頒獎嘉賓亮亮相,何樂而不為?唯一遺憾是MIRROR成員作為電影新人的光芒,在《十二怪盜》中被消耗了不少。

對比電視是免費娛樂,電影需要買票入場,收視非最重要,票房才是關鍵。去年有兩部票房表現極優秀的電影:《破。地獄》票房接近一點六億,入場人次超過二百一十萬,換算成收視點已超過三十二點;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票房超過一億,雖然未有公開入場人次,但按比例推算,收視點接近二十三點。這兩部電影均具有大眾性,因此今屆金像獎話題度不低,絕非小圈子圍爐取暖。

對於普羅觀眾,最感興趣莫過於影帝影后花落誰家。早在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和《破。地獄》上映時,林峯和衛詩雅已成為大眾眼中的影帝影后可能人選。然而,這兩部均屬類型電影,隨着後續更多社會和文藝電影上畫,兩人面臨更強的競爭對手。劉青雲憑《爸爸》先後在評論學會大獎和亞洲電影大獎中拔得頭籌;談善言憑《虎毒不》獲得評論學會影后;鍾雪瑩和游學修則憑《看我今天怎麼說》獲金馬獎影帝影后提名,其中鍾雪瑩更成功封后,頓時成為金像影后大熱。

影帝影后的競爭異常激烈,甚至連在《我談的那場戀愛》中表現備受好評的吳君如也失落提名,而古天樂為了確保林峯進入提名名單,僅報林峯一人為男主角,最終讓林峯成功入圍,令人遺憾是,黃子華和許冠文因互相搶票,令黃子華作為連續兩年的票房冠軍功臣未能進入五強,且缺席頒獎禮。

當日評論學會公布得獎名單,文雋公開批評學會冷待《破。地獄》,甚至稱其「與所有付費買票的香港觀眾為敵!」然而,票房冠軍並不等於最佳電影,有票房保證的演員也不代表必然獲演技獎,這是人所共知的事。商業上很成功的王晶便是例子,他從未染指金像獎。事實上,金像獎至今四十三屆,僅有七部最佳電影是當年票房冠軍,包括《英雄本色》、《少林足球》、《無間道》、《功夫》、《投名狀》、《寒戰》和《毒舌大狀》。當年票房保證的「雙周一成」(周潤發、周星馳、成龍),成龍雖為金馬影帝,卻從未成為金像影帝;周星馳的首個影帝來自金紫荊獎,直到自編自導自演的《少林足球》才首奪金像影帝,且是唯一一次。

今屆代表票房冠亞軍的林峯和衛詩雅最終有人歡喜有人愁,證明對於新生代男演員而言,神台級的影帝人馬仍是難以翻越的高牆。相反,近年頻頻有新金像影后誕生,但衛詩雅擊敗強勁對手,受限於商業片的劇本發揮,未受所有人信服。

難以服眾的又何止演員?上屆《毒舌大狀》雖獲九項提名卻八項落選。作為最佳電影卻無其他獎項,不算鮮見,但這種情況發生在票房冠軍身上確實罕見。今屆《破。地獄》獲十六項提名,最終奪五項獎項,包括最佳編劇,卻在社交平台引發反對聲音。

《破。地獄》導演兼編劇陳茂賢由王晶帶入行,曾參與兩輯《情陷夜中環》劇本創作,也跟着王晶做大陸劇。《破。地獄》能取得高票房和普羅觀眾的讚賞,陳茂賢精準計算、效果為先的創作模式功不可沒。該片首映期間被視為「神聖不可侵犯」,一句批評便可能招來圍攻,被指「因為你沒經歷過」或冷血。

然而,這個故事看似合理,情節和角色心態卻是經不起推敲。黃子華在片中作為偽主角,主線聚焦於父女衝突。創作人把家族劇常見的「傳男不傳女」戲軌套用於殯儀業。然而,殯儀業並非繼承企業、武館或跌打館,電影在一個信仰儀式中討論重男輕女,猶如質疑天主教為何不允許女性做神父;你可以選擇信或不信,但不能在相信的同時質疑祖師爺偏心男性,進而遷怒信仰的執行者。

有趣的是,陳茂賢本人並不相信破地獄儀式能真正為死者破地獄。電影將儀式定性為單純的儀式,衍生出「生人都要破地獄」的金句,將迷信轉化為儀式,這也是電影能在內地上映的原因,或許也是得獎後感謝主的朱栢康願意出演喃嘸佬的理由。《破。地獄》未必是最好的劇本,但無疑是成功的劇本。殯儀業作為獨特而搶眼的題材,結合生死這個普世議題,加上死別最易煽情,觀影體驗如同參加靈堂喪禮,只要投入,便容易共情和同情,引發共鳴。

今屆金像獎由四部電影瓜分所有獎項,其中《九龍城寨之圍城》和《破。地獄》成為大贏家。傳統上,《爸爸》和記錄片《香港四徑大步走》才是容易得獎的類型。金像獎的結果與電影的商業成就靠攏,反映了如同「兩餸飯」般的消費降級現象,這或許與影視寒冬有關。在行業危急存亡之秋,無暇風花雪月,業界希望商業大片能獲獎,以刺激金主的投資欲望,最終實現人人有工開的目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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