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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hall We Talk】張國強明年入行50年 難忘周星馳教跳霹靂舞 | 曾懷疑被整蠱要做黎耀祥阿爹 | 因陳豪一句話繼續演TVB御用奸角 | 張國強專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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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.07.28
撰文:黃鑑江攝影:洪志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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訪問中,張國強(KK)總共說了十六次「我願意」,當然,對象是他用一生奉獻的演藝事業。

KK坦言其「我願意」是受到他的老Best、亦師亦友的劉松仁所影響,「跟大家分享他一個很好的氣節,他跟我講過,就算用很多錢請我拍,我都可以不做,但只要我願意,沒錢收都會做。如果對方開頭壓我價,回頭再叫我,我還要加價!這種氣節令我拜服,真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。他更說,凡事遇到問題,與其問Why?為何不Try!」

【Shall We Talk】張國強即場示範教科書級奸笑 | 明年入行50年 見證TVB三個時代變遷 | 因陳豪一句話放心做TVB御用奸角 | 張國強專訪

「我願意」這三個字,更引伸成KK這些年在無綫拍劇時,一套「佛系自在」演戲心態,他說:「我自在,就不計較別人怎樣看我,你叫我做甚麼,我都做,無論做奸角、做黎耀祥爸爸、鄭則仕老師,我都很自在……」

當然,沒有人天生就懂得自在,而從歷練中出來的,方為真才實學。一九七六年,他因一部《無花果》電視劇,由甲足球員踏足演藝界,由《點指兵兵》的初出茅廬學堂仔,搖身一變成為今年備受網民愛戴,榮膺「教科書級演技」封號的關Sir。

大抵今年的最佳男配角,已經是上佳之選吧!「我從不是有計劃的人,如果是,就不會是今時今日的張國強!我不一定要拿視帝,或者某個所謂成就,可能就是因為缺少了這種人生目標,才造就今日我這樣的張國強吧!」

教科書級演技不敢當

今年四月,張國強因在無綫劇集《奪命提示》中飾演關Sir一角,大結局的一場獄中身亡戲,演出獲網民激讚封為「教科書級演技」,更一度令親友都開始懷疑他,令他哭笑不得,「其實我的仔女、朋友們都問我『你是不是真如其人?』我的本性會否跟演出一樣慢慢顯現出來?」

他說:「這個奸笑我沒有練的,都是因為劇本好,給我很多靈感。說到教科書級,真的不敢當,事實上我是經過很多磨練,做過很多劇,演過很多反派,拜前輩教導才學會……」

這些年來,憑着演技好,他已晉身成「TVB御用奸角」,每逢有劇集競猜誰是Big Boss的,總會見到他的身影,連《執法者們》監製樂易玲也親自欽點他,演出劇中警務處副處長一角。

「是樂小姐親自打來邀請我演歐陽君,當時我也覺得突然,她說想找我跟吳啟華對碰,希望擦出不同火花!其實有這樣的幕後團隊,她不請我,我也願意舉手來拍呢!」

他把所有幕前的榮耀,歸功於二੦੦八年、第三次回無綫那十多年的演戲經驗。「一眨眼便十多年,參演過逾百部劇集,很開心接到很多高難度挑戰角色,年輕的、老的都做過,像《天命》做八十多歲的乾隆,是非常大挑戰,要黏着老人膠去做,還有當過黎耀祥的爸爸,鄭則仕的老師……有時候都會懷疑,他們(幕後)是不是整蠱我。」

KK所講的就是於二੦一一年拍攝的《造王者》,當年KK五十四歲、祥仔四十七、Kent哥六十,難得KK沒抱怨,只抱着「人家認為你得,為何不試?」的心態去接演,他笑說:「我倒也想看看黎耀祥怎樣叫我做『阿爹』,哈哈!我也要做!他也要做呢!」早於十多年前,他已懂「只要你不尷尬,尷尬的就是別人」心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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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波影視三棲

明年,就是KK入行五十周年。回帶他首次登入無綫是一九七六年,那年王天林監製的時裝青春劇《無花果》招募球員演出,跟着一班球員去應徵的KK憶述:「剛代表完香港青年軍出賽,本來陪別人去,最後沒被人叮走,就這樣無心插柳入行。」

KK喜歡踢波,全因他生於七兄弟姊妹的家庭,張父經營印刷和冷氣等生意,父母無暇照顧子女,「父母給我很大自由,只要不行差踏錯,就讓我們去做!」幸好在冇王管情況下,排第五的KK就讀伊斯蘭英文中學,中五畢業,課餘只愛在銅鑼灣一帶流連,愛到戲院也愛到維園大球場,十五歲已成為愉園青年軍一員,十九歲以香港足球代表隊,參加亞洲足協U19青年錦標賽,其後直上甲組,曾效力東方。

《無花果》一劇後,找KK拍劇的機會愈來愈多,直到一九七八年的《青春熱潮》,他正式簽約無綫,「之前都是部頭形式,多得甘國亮建議,他說不如跟TVB簽約,就可以多用我!」

一年後他更有份擔演電影《點指兵兵》的演出,「那是我第一齣電影,角色由足球青年軍加入警隊,有點像為我度身訂造……」當年電影票房超好,被譽為警匪片的經典,也標誌着KK「波、影、視三棲」的身份。

也因太多工作機會,以致應接不暇,他聽從陳欣健建議,決定掛靴告別球員生涯,專注演員發展。只是,當他一心打算向演戲進發,以為能進入木人巷苦練,公司卻安排他主持兒童節目《430穿梭機》,當時他是不情願,但抱着「爭取多些出鏡機會,不如試試」心態,一做,便做了四年多。

周星馳教跳霹靂舞

他跟譚玉瑛、梁朝偉、周星馳、鄭伊健、曾華倩與黎芷珊等,都是《430》第一代主持人,其中一件小趣事,讓他懂得跟「後輩」交流,他說:「像周星馳,一入兒童組已很出眾!當時我已做機長哥哥,他絕對是後輩,但他仍主動給我很多新意念,好像當時很流行跳霹靂舞,他會建議『KK,我們一陣可不可以這樣……』然後他親自教我跳,更綵排了一組舞蹈出來!」

除了後輩,另一位KK感謝的前輩,是蝦叔關海山,「他有教無類收過很多徒弟,因為他見到你虛心學習,自然就會教。他是我們的師傅,其中『七分熟三分生』就是他親教的!」意指把滾瓜爛熟的劇本記七成,其餘三成是現場執生,「那講對白時,就不會像唸口簧般沒感覺,聽完後我覺得很有意思,前輩袋錢落你袋,何樂而不為呢?」

始終熱愛演戲,他決定離開無綫,簽約德寶電影公司到影壇發展,之後主力在電影圈工作,拍過《刀馬旦》與《點指賊賊》等電影,也去過亞視拍劇,直至一九九四年,他又再回歸無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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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為忠奸定分界

差不多五十年的演藝生涯,KK三進三出無綫大家庭。首次離開是一九八六年,八年後再次回巢,全因監製王心慰獨具慧眼,要他在《第三類法庭》中飾演一個律師角色,他說:「原來角色是奸的,我以前沒試過,便決定嘗試一下,看看效果是怎樣?」

這個李英傑角色,同時開展他做奸角的里程碑,「以前做奸角,怕在街給人罵,但時代進步了,很多人懂得欣賞演技,愈奸到出汁愈喜歡!」另一個反派角色,更意外地助他打進內地市場,那就是由李添勝監製、一九九七年版的《天龍八部》慕容復一角。

「我是從不想結果會怎樣才去接戲的人,只知慕容復是個悲劇人物!那年我已經四十一歲,是眾多慕容公子中年紀最大一個,但又不覺得年紀大做不來!其實當年在香港播出並沒太大回響,只是後來瘋魔了全國。以我所知,國內曾有三十六間電視台不停播映,情形就像以前粵語殘片那樣,每逢過年又播,成為內地觀眾心中武俠劇經典之一,把一班演員打入內地很多時,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。」

其後因決定舉家移民加拿大,他跟無綫的緣份暫告一段落;直至二੦੦八年一家再回流香港,得另一監製關永忠之邀,與汪明荃合作《東山飄雨西關晴》,第三次回歸無綫至今!

KK以「忠和奸之間的鬥爭」來形容這個階段,因為他在《潛行狙擊》以光頭形象主演的江湖大佬莫一烈太深入民心,「斯文得來又霸氣,又很冷靜的形象,打開了一種獨特奸角戲路給我,差不多成為奸角代言人!(不厭倦嗎?)對,所以有次跟陳豪閒談,他給我說了一句,非常入耳,到現在都仍然感謝他。」

話說那天他倆閒聊,聊到經常接同一類型角色時,KK便問陳豪,遇到這種情況又會怎做?陳豪回道:「不要緊呀,如果是觀眾喜愛,你不需要抗拒,觀眾喜歡,你就做給他們!」

當下,張國強深有同感,他說:「確實這是個商業社會,人家喜歡你,你不要硬要做新產品給他們,可能會造成抗衡,未必是好事,既然觀眾喜歡,就做他們喜歡的,為何不做?」

不如相信結果

自此他衝破心理關口,任何角色大大小小都無任歡迎。回看近半個世紀的演藝路,他感謂:「冥冥中有很多路要我去走,歪路也好、冤枉路也好,都是人生使然,有時真要經歷某些事情,才會到達另外一個階段!尤其年輕時,太多得來容易,總會以為很多機會在手,抱着『做不好,下個吧』,機會慢慢流走,因別人對你的信心也減少!千揀萬揀,甚麼都不接,又或怕破壞形象,奸角不做,又不夠專注,沒把握機會,也許當時沒領悟能力,沒一個好的伯樂去告訴自己應怎樣行,所以比別人走了很多很長的路。」

然後,他幽自己一默,「但若不是這樣,又不是今天的張國強!所以我都跟自己講,想這麼多『如果』是沒意思 ,不如我們相信因果、相信現在的結果。」

所以這也解釋到張國強為何變得更務實,從而造就「教科書級演技」,一切都因歲月洗練出來。「可能我夠阿Q精神,我認為是非常好的磨練,可能有些人說,你這麼大年紀還做得這麼辛苦,但我覺得到現在還沒被人淘汰,做自己喜歡的事,已夠我開心了。」

今年他決定不再跟無綫續約,仍保持好來好去之心,「過去這十多年,真的多謝TVB,不停地給我工作,有時想請假、想接外面工作都不能,而事實上我又並非替TVB說話,他們真的沒難為我,很清晰提出給我的待遇,雖然不是很高,而我沒有不願之情,所以想想之後,用另一種方式合作。」

不強求望子成龍

演過逾百角色,KK卻對感情非常專一,一九八八年十二月,他與拍拖七年的圈外女友Melinda,在西雅圖旅行結婚,近三十七年婚姻維持至今,羨煞旁人,KK感恩:「就是她很了解我,也很遷就我!」

大女兒六歲那年,舉家移民溫哥華,「跟太太默契很好,她負責管家庭的事,又或遠水不能救近火,好像有次女兒要入醫院,因我在香港工作,幸好她及時搞定了!由以前到現在,家中大小事情,都是她處理後才告訴我,她不太想騷擾我太多,令我拚搏時有太多牽掛吧!這些年來,多得她悉心安排,讓我可無後顧之憂。」

其後,也因KK不太適應加國生活,很多時都留港工作,及後一家人開家庭會議,決定回流返港,與太太關係更親密。KK坦言,起居飲食甚或是次專訪的服裝,都是由太太一手打點,「我之所以沒有太多壓力,都是因為有她,因為我把所有的壓力都推給她,哈哈!」

年前,KK曾在訪問中透露,希望退休後能跟家中三子女開一家製作公司,他說現在子女各有所長——長子張寶軒投身幕後,曾擔任苗僑偉主演的《飛虎3》副導演;二女張寶洋在加拿大做廚師,曾在香港開餐廳;三女張寶藏更當上網絡唱作歌手。

「從來夢想和理想,都是一個很大的鬥爭!人一輩子是有很多夢想,但把它實現成理想,未必會成功,而且不是由我單方面去想。大仔他很努力,所以有時我也不需要去強求望子成龍,因為有心栽花花不發,隨緣之外,不需要太介懷,大家關係反而來得更自在。」

看懂人生猶如「有意栽花花不發,無心插柳柳成蔭」,成為KK的佛系領悟。

 

場地:壹米劇本殺工作室(荔枝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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