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奕華：粵語片女星的收穫

六十年代的粵語片女明星羣中，有誰跟楚原合作，她一定會收穫一部代表作。

前輩如白燕，楚原還是編劇的一九五八年，已在《奸情》和《紫薇園的春天》裏擔任女主角。後者的副導也是楚原，真正合作，雖然也帶上父子關係的色彩，但一九六二年白燕監製的《孽海遺恨》，男主角是張活游，楚原正是導演。這次的戲緣造就了兩年後的《瘋婦》，作為白燕的天鵝之歌，即使不是從影以來最有代表性演出，紀念價值仍毋庸置疑。

光藝的文藝片常採雙女主制，多見嘉玲南紅的配搭，江雪冒起後，又成了南紅江雪是拍擋。進入電視時代，一紅一雪均曾効力麗的但沒有碰頭。嘉玲，則只有頒奬禮才會現身。現在嘉玲長居泰國，江雪在溫哥華，那些娘惹日子，已成追憶。

新人到巨星的培植，楚原亦功不可沒。光藝三大花旦之中，嘉玲、南紅、江雪是梅花間竹地扮演紅花與綠葉。第一部掛聯合導演名銜的《椰林月》（一九五七），嘉玲為主，南紅為副。正式掛帥的第一部導演作品是《湖畔草》（一九五九），輪到南紅為主，嘉玲為副。片中的姊姊嘉玲因難產早逝，後半段由妹妹南紅與姊姊的前男友謝賢一起撫養孤雛，情節類近四年後由南紅一人分飾姊妹的《含淚的玫瑰》。

所以，南紅與楚原儘管不是「一見鍾情」，二人的「共偕連理」還是可以追溯到在楚原初執導演筒時。

秦劍、龍剛之外，嘉玲最合拍就是楚原了。不把現在很難得睹的《鐵膽恩仇》（一九六七）算在內，《丈夫的秘密》（一九六五）除了演出喜劇屬於破格，角色性格之豪放，造型尺度之大膽，也是嘉玲挑戰自己的里程碑。我在這時期初識嘉玲那荷李活級數的個人魅力，之後才時光倒流到小家碧玉的光藝歲月，她成熟了，我們也有了我們的伊莉莎伯．泰萊。

知妻莫若夫，夫導妻演才能那麼心有靈犀。唯一可惜的是楚原投身國語片界第一部作品《錄音機情殺案》已經看不到，如是令人更加好奇南紅作為女主角，與張冲、朱牧、喬宏的對手戲會是怎樣的風景。雖然《七十二家房客》也有南紅，到底戲分太少。

寶珠芳芳長成後不復少年時代的合作多。特別是時裝片，只有一部《彩色青春》。但二人與楚原都有緣。「玉女」掛帥的悲喜劇之外，芳芳在《冬戀》中的時代感至今仍未褪色。寶珠則有兩部《黑玫瑰》開拓了她的鬼靈精戲路，也是到今天依然亮眼。

江雪呢？要說出人意表，我一定選《藍色夜總會》（一九六七）。

至於南紅。沒有人應比她更了解楚原，反之亦然。既是夫唱婦隨，她是他的繆思，他是她的伯樂，才會有傳世經典《黑玫瑰》（一九六五）。在那之前，誰會想到演過小龍女的南紅，也勝任現代版黃蓉？打破苦旦定型之前，會不會是《糊塗太太》（一九六四）中專收丈夫（張英才）馬欖的「外圍大家姐」給了楚原靈感，讓她可以是「家有賢妻」，也可以是「俠盜風流」？

《黑玫瑰》中走羅賓漢路線的陳寶珠也一併「得道」，脫離尷尬年華。三年後有了喜劇代表作《玉女添丁》，也在二○○一年被翻拍成楊千嬅版本。寶珠則以一九七二年楚原翻拍《燕子盜》（一九六一）的《壁虎》告別影壇。

和楚原合作過六部電影的蕭芳芳，她的《冬戀》（一九六八）在一九七四年也曾翻拍，但蕭芳芳、謝賢、龍剛、楚原的化學作用就是不可複製。

而每每想起文蘭，，便浮現楚原導演的《我愛紫蘿蘭》（一九六六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