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dvertisement

林黛哭鬧 樂蒂罷拍坐看凌波洶湧時(一)

集體回憶
2015.02.07

汪明荃將分別於今年情人節與元宵兩大佳節,偕香港中樂團舉行共四場音樂會,擔任嘉賓的凌波端視那宣傳單張,由衷地讚:「Liza真係好靚喎!」

請注意,單張背面波姐的玉照大概僅如郵票size,我忍不住問:「不過是嘉賓身份,為何你仍願意抽空為這個音樂會宣傳?」波姐想也沒想,道:「阿姐親自打給我,好俾面,有這個合作很不錯,叫我做什麼都沒所謂。」凌波又何嘗不是「姐級」呢?要那麼受寵若驚嗎?金漢笑着代言:「她一生人,從來沒爭、沒計較過,也不在意什麼排位、大牌!」

置身六十年代邵氏王國,紅極一時的波姐難免被捲入爭逐漩渦,但與其玩名利競技,她倒不如結婚生子。「可能是我沒上進心,做人過得去就算,但我入邵氏,感覺冥冥中被推了進去,我是那麼有智慧的人嗎?做夢也想不到吧!」

當年都說梁兄哥傻得可愛,卻原是傻人有傻福。

初拍廈語片酬五十

李翰祥打聽好歌聲

前年十一月,汪明荃曾與香港中樂團合作開騷,邀得凌波同台演繹《十八相送》與《樓台會》,反應熱烈。「阿姐唱黃梅調不錯,否則也不會有第二次,《樓台會》要兩個人唱,只得我一個不行。」〇九年,波姐曾與胡錦在台北重演《梁祝》音樂劇,引起過一陣哄動,香港也有其他主辦單位,斟過她與阿姐合演整台戲。「阿姐很有興趣,接洽後,我還是覺得壓力太大;對黃梅調,我一直都有興趣唱,有阿姐這樣的演唱會讓我客串一下,很不錯。」

波姐接觸黃梅調,始自踏入邵氏門檻前、六一年公映的國語片《劉海遇仙》。「我能夠拍國語片,岳麟可說是伯樂,之前我不懂唱,也不知道黃梅調是什麼。」在《劉》片的宣傳海報上,你不會找到「凌波」,因為她仍叫「小娟」,被譽為「廈語青春影后」。「《兒女情深》是我的第一部戲,片酬五十元,當時大概十二、 三歲吧,不知道什麼叫拍戲,小時候從大陸偷渡來港,去哪裏討飯吃呢?所以第一件事以賺錢為先,剛巧有人拍戲需要細路女,憑藉養母的關係,我才可以去拍戲。」

波姐本姓黃,因家貧被伯父以二十美元賣給姓君的養父,小小年紀捱慣苦,水銀燈下沒抱怨一句。「廈語片的主要市場是台灣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菲律賓,風光時,丫鬟、小男生、小妹妹等角色都會找我,拍了幾年,開始有主角做,不覺得辛苦,享受更加不懂,有錢賺就是享受。」好景不常,廈語片漸次沒落,她想過轉往粵語片發展,卻徒勞無功,不經意因黃梅調帶來轉機。「李翰祥在大觀片場拍《貂蟬》,聽到鄰廠在放着黃梅調的歌聲,李導演說,除了他以外,還有誰在拍黃梅調呢?打聽下,原來那個是小娟!」

同時間,曾執導廈語片的袁秋楓,正替邵氏籌拍《紅樓夢》,聞悉波姐拍了《劉海遇仙》,便邀她替任潔作幕後代唱,一曲酬勞兩百,並代為搭路加盟邵氏。「鄒文懷與何冠昌代表邵氏傾談,開出月薪八百,養母希望我可賺更多錢,養父更想撕了張合約,平時我好少自己作主,一切聽從養父母旨意,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有個感覺,入邵氏拍國語片會有發展,叫養父一定要簽這張合約,養父受過教育、較明事理,才答應讓我入邵氏。」她當然不會擁有預知未來的玻璃球,「我根本不曉得入邵氏對自己有何好處,只是很想入去拍國語片,大概這叫冥冥中自有主宰吧。」

演崔鶯鶯灰飛煙滅

片廠內天天鋪草皮

甫入邵氏立即轉運,難免讓人誤以為波姐「一片成名」,但實則她在邵氏的第一部戲,並不是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,而是早已灰飛煙滅的《西廂記》。「我演崔鶯鶯、杜鵑演紅娘,將近拍竣,《梁祝》鬧雙胞,邵氏要搶拍,上映後反應太犀利、轟動,老闆覺得我反串受歡迎,便將這齣《西廂記》燒了。」六二年,電懋版《梁祝》擺出尤敏與李麗華兩大王牌,看來志在必得,邵氏竟以樂蒂配剛改名凌波的小娟,波姐謙言:「我是無名小卒,李翰祥好大膽,或者電懋卡士太大,所以找個新人上場。」金漢卻搖搖頭:「是因為凌波可以自己唱,李翰祥覺得不如順水推舟,反正當時所有宣傳,均集中在他與樂蒂身上。」

話明「搶拍」,邵氏下令全體幕後不得放假,廠接廠全力趕好《梁祝》,讓波姐透不過氣來:「這邊剛拍完,那邊廠又搭好,幾邊飛,因為親自錄歌、配音,我再辛苦一點,所有都是我的原聲。」性格連戲,她壓根兒沒有「打仗」意識,「什麼大製作、大導演、大明星,我一概不懂,也不曾擔心拍得不好會怎樣,不過是多一件事做、多一套戲賺錢,總之盡我能力去做。」趕還趕,大公司的製作質素始終有保障,金漢親身目擊:「現在人家說『鋪草皮』(跟馬會對賭),那時邵氏真是名副其實『鋪草皮』,工人剷草皮移去片場,每日收工有人噴水保持新鮮。」不錯,金漢與波姐因拍《花木蘭》結緣,但嚴格來說,兩人首次同片合演,其實是《梁祝》。「為什麼我連一個鏡頭也沒有呢?因為收通告時,我沒小心看到,翌日去片場,人家已拍完了,那是胡金銓導演的一場,我問怎辦呢?他就叫我化好妝坐在那裏(扮學生),雖然觀眾看不到,但我知道自己坐在什麼位置。」

《梁祝》在港反應理想,台灣更是爆發狂潮,有戲迷翻看一百一十次(!)之多,波姐笑言:「當時台灣人口八十萬,賣票卻多過八十萬,小朋友不會去看,自然是影迷重看又重看,他們來自不同階層,由政治界、文學家到一般平民百姓,蔣夫人(宋美齡)也點名要見我,去過官邸兩次。」巨星出巡,首要添置行頭,話說她在老友趙太的陪同下,跑到尖沙咀金巴利道一帶,怎也找不到一個合心水的手袋;好不容易找到心頭好,看看價錢要五十多元,生性節儉的她居然嫌貴!「趙先生是邵氏黑房主任,她的太太與我同住宿舍,平時很照顧我,找她陪我去置裝,都說我紅,但其實未賺到錢,五、 六十元一個手袋的確不捨得買,後來公司加到我千八蚊人工,對我來說已經好滿足,一個這樣出身、這麼苦的人,能夠賺到一千八百蚊,真是太好了!」

鋒頭被搶拒絕領獎

金漢情書慘被丟棄

新星誕生,對邵氏其他花旦,卻不是什麼好事──波姐憑《梁祝》獲金馬獎最佳演員特別獎,樂蒂則獲最佳女主角,按如今標準該是「影后大過天」,但因波姐在台鋒頭太勁,樂蒂竟拒絕親往領獎!「我不知道她是否不開心,但當時台灣那陣凌波旋風着實太厲害,她本來這麼紅,被一個新人完全蓋過,生悶氣也在所難免;本來樂蒂還要和我再拍《七仙女》,也是李翰祥執導(後因他突離邵氏,改由陳一新和何夢華聯合導演),拍了兩、三堂景,她也不願再拍下去了。」

乘勝追擊,邵氏計劃開拍《寶蓮燈》,撮合林黛與凌波合演母子,本來波姐反串沉香乃不二之選,林黛竟跑往老闆房哭哭鬧鬧,最終「上訴」成功,一人獨霸母子兩角,以為就此將波姐踢出局,誰知她的幕後代唱,還是波姐!「就算我做了主角又怎樣?我沒所謂,為什麼不肯(代唱)呢?」上畫時,邵氏將「幕後代唱 凌波」的名字放到大一大,「絕對不是我的意思,是公司的決定而已,我對排名從不在意,掛在哪裏也沒問題。」

六六年結婚前夕,金漢接受訪問時說,因為在台大受歡迎,令波姐參演《花木蘭》時格外愉悅,漸漸吸引了他的注意,每天開工都喜上眉梢;事隔近半個世紀,金漢仍記得很清楚:「她走紅了,又加人工,自然很開心,最初一起拍戲,只覺得這個人很nice,但沒想到男女關係,因為我是新人,未演過古裝戲,又唱又演,沒受過什麼訓練,第一天開工壓力很大,我簡直不知道應該怎做,終於導演(岳楓)叫收工,是為了我而提早收工!」緊急會議上,有人提出要換掉金漢,岳楓卻認為,此舉形同毀了一個年青人,或因此永不超生,於是為他而改戲,「如果將我換掉,我和凌波的命運就可能會改寫。」

金漢氣宇軒昂有目共睹,但畢竟還是個新丁,已成巨星的波姐,怎麼會看上他?「我知道他好喜歡我,你要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人,不容易啊……」金漢接上:「我的個性天生如此,年青時愛追誰便追誰,跟她紅不紅無關!」為挫他「銳氣」,波姐忍不住踢爆:「是他有志者事竟成才對!」這位昂藏六呎的愛妻號,也不介意暫時屈就做「矮仔」:「追求時,她住在邵氏宿舍,我吼準機會,『質』封情信俾佢,我們在上面拍戲,剛好可以看到她的宿舍,見她打開封信,一看完便丟落垃圾桶!」卿何忍心?波姐交疊雙手:「我又無心跟他拍拖!」勇者無懼,金漢並未言退:「我沒傷心,下次又再遞給她(情信),記憶中好像看她丟過一、兩次!」

風水輪流傳,六四年波姐往台灣領獎,曾寫過一封信給金漢,雖無情話綿綿,但在措詞平靜之間,不忘叮囑金漢切勿胡亂「交朋友」,令他意會到自己的心意。「我不記得了,真有這樣的事嗎?」波姐笑騎騎:「或者有也說不定,我好聽話,很多影迷寫信來叫我嫁給他,銀幕情人嘛,觀眾喜歡我們好,所以我好聽大家話!」●

下回預告

也許邵氏會為當年沒有換掉金漢而懊悔──他竟將「搖錢樹」凌波追到手,還打算結婚!「邵氏的阻力好大,警告我要為前途好好着想!」不聽話的小兩口勇往直前,將邵氏設下的關卡一一化解,波姐笑言:「轉眼間,結婚已近五十年了!」

下期《明周》,金波同心、戲假情真。

星級企業大獎2020 姜濤 聲夢傳奇
人氣 TRENDING
王力宏 梅艷芳 李靚蕾 姜濤 MIRROR ERROR 張家朗 香港小姐 聲夢傳奇 炎明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