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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畢明影評】《給兒子的安魂曲》:太多殘缺唯靠普渡

太多殘缺唯靠普渡|畢明:不妨一看

山田洋次有時叫我想起活地阿倫,導演老矣,未必尚能次次打出全壘打,但在有氣有力之時,仍堅持上場。或許山田的油缸剩下的爆發力甚至比活地多,近年作品不單長拍長有,水平更不會有太大的不穩。

《嫲煩家族》的喜劇筋抽完,他又回到《東京小屋》式人情細膩和反戰鮮明。《給兒子的安魂曲》一開場就是青春的早夭,戛然,一大羣年輕的醫科學生及教授殁了,一個可怕的炸彈。遺下大量孤兒寡婦,失去了孩子的母親。

吉永小百合飾的母親是個助產士,她的生命她的專業她的存在,是為了迎接生命自然到來,然而戰爭一而再奪走了她丈夫、大兒子,最後是小兒子的性命,她身邊一再是非自然死亡,何其諷刺。

戰爭的非人道和殘忍,不是奪走生命和家庭那麼簡單,還在它遺下的餘燼和殘景,片中幾多肢體永久傷殘之眾,相照心靈創損之災,一內一外,情景瘡痍相生。小女孩去辦事處問親人在戰場上的下落,在場都是天涯淪落人,清楚得知已經陣亡,就想知道正確的時間地點,好歹有個概念。變成鬼魂回來和母親相認的兒子,讓我們理解到有些士兵的死亡是他們預期到的,死前懂渴望家,死後會找家;有些死亡,一個原子彈,太突然,靈魂連死了也未知咩事,死後甚至茫然得未懂想家。戰事令生活匱乏、情感無覓,對殘留在人世的遺孤餘愛造成永久遺缺,在生的人,甚至自責自己的生存是種出賣和背叛,活受罪。

但山田沒有控訴,兒子在母親終於接受了他的死亡終可現身,二人總算得到另類的團圓解了「相思」解了結。終於親口願意讓死前的女朋友放下過去擁抱將來,縱使暴露不仁,澤心還是仁厚望眾生跨過既成的慘痛,再難也到彼岸普渡。節奏偶然嫌慢,母子重見偶有拖拉,但或許,生死相隔、戰爭搶走了彼此太多親情,一朝相認什麼也捨不得也只能如此。電影,讓一切不再可以重來,即使短,但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