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，正懷孕的女兒告訴我，她要獨自到「那區」跟朋友見面。但剛收到的交通消息是那地方人頭湧湧，交通阻塞，由於疫情正旺，各方的信息都是勸諭大家別再前往。
「你大概不會去吧！」我嘗試打聽孩子的口氣。
「不，跟朋友老早約好的，怎能不去？」但那兒人流如鯽，腹大便便的她會有危險啊。但這句憋在心中的話，說，還是不說？
這就讓我想起自己懷着孩子至近臨盆之際，正打算去一個人多擠迫的場合。當時立刻遭老媽痛斥：「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懷孕後期，孩子隨時出世，你還硬頸說要去這個地方……現在除了我，還有誰夠膽話你？」雖然事後，「硬脖子」的我仍是一意孤行。但老媽那句「除了我，還有誰夠膽話你？」的話，仍縈繞心間，特別是跟女兒對話的當下。
「孩子，我知道這樣說你會不高興，但身為媽媽這句話還是要說，就是『你這趟外出去的地方對孕婦來說是危險的』，最好別去……」結果，我還是「忍不住」。
我深信不少媽媽大概深明這種兩難的感受，就是常常要處於這種「說，還是不說」，「提，還是不提」之間，猶豫不定。
其實不說，難道孩子不知道嗎？但為何要說，因為看着她偏向險中行，若不出言阻止，就是為母的失職。
「我明白你有你的選擇，但我也有我的擔憂。」這是給孩子的最終勸告，至於聽還是不聽，如今已為人母的她，完全有權選擇。
最後，孩子比當年的我聽話，她推辭了那個約會。聽罷，心安了。
其實，隨着孩子踏進青春期，我已不停告誡自己，要跟孩子保持距離，要讓她有獨立自主的權利。每天見面不要每事問，免得她覺得老媽很煩。只是，當她面對考試失手、失戀痛哭或者申請赴美留學的猶豫不決，找工作時的難關重重，作為老媽的我，還是會按捺不住，提點她一兩句。
當孩子愈來愈長大，保持距離是「必須」的。這樣，彼此才有空間，我們才可以當一個較清醒的旁觀者。此外，也愈來愈相信，有很多的難關，是孩子要闖過，親自去嘗試體驗，才能悟出箇中道理。有很多的挫敗，是孩子要跌過碰過撞過，才知道那種創痛。有時，我們只能袖手旁觀，看着孩子在荊棘與泥濘中打滾與成長。
當然，到一個我覺得是「危險」的地步，還是會開口說的？畢竟，我是孩子的媽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