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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奕華.繾綣星河

林奕華:「女性形象」的發展

專欄
2020.05.02
撰文:林奕華

七十年代在香港的電影院裏,是第一波的「香港式性解放」浪潮。在九十年代第二波「三級片」來襲前,早上二十年,舶來品有《艾曼紐》(一九七四)、《O孃》(一九七四)、《蜜桃成熟時》(一九七七),我們也有《香港艾曼紐》(一九七七)。雖然女主角狄波拉沒有要跟施維亞・姬絲桃看齊,但胡錦、恬妮在李翰祥導演拿手風月片裏的演出,也不是法國女演員可以隨便挑戰的。《金瓶雙艷》(一九七四)絕對是一個時代的巔峰。性玩具、性姿勢、古代SM,跟着父親入場的少年的我,算是大開了眼界。

回到家中的客廳。女演員在電視機裏則是另一番面貌。小熒幕恍如昔日大銀幕的縮小版。昔日的意思,是當電影還是文藝片和戲曲片大行其道的年代。「民間傳奇」上演的是《趙五娘》、《金葉菊》、《步飛煙》、《帝女花》、《釵頭鳳》、《紫釵記》,這這些些,李司棋、汪明荃、苗金鳳均綽綽有餘,就是一九七六年訓練班新人黃杏秀一鳴驚人,大家看好她的行當,也不是現代女性,而是古典美人。

古典美,即是楚楚動人。當電影裏的女性都流行「自由奔放」—男性觀眾眼中的,電視卻反其道而行,能當大任的當家花旦,首要條件便是清麗脫俗。或從化妝師的角度看,就是不用濃妝艷抹。

黃淑儀在星星月亮太陽的排列,首選是太陽,第二是月亮,但在無綫當第一位當家花旦演出的《夢斷情天》、離開無綫回到麗的的《大江東去》,再回無綫的《大報復》,她都是柔弱的「星星」。
黃淑儀在星星月亮太陽的排列,首選是太陽,第二是月亮,但在無綫當第一位當家花旦演出的《夢斷情天》、離開無綫回到麗的的《大江東去》,再回無綫的《大報復》,她都是柔弱的「星星」。
「月亮」本非李司棋莫屬。所以就算在《啼笑因緣》中的小家碧玉沈鳳喜是星星,劇中與沈鳳喜長相一模一樣的官宦之女何麗娜,就是月亮。李司棋一人分飾兩角,還是沒有與母性的角色擦肩而過。
「月亮」本非李司棋莫屬。所以就算在《啼笑因緣》中的小家碧玉沈鳳喜是星星,劇中與沈鳳喜長相一模一樣的官宦之女何麗娜,就是月亮。李司棋一人分飾兩角,還是沒有與母性的角色擦肩而過。
早在七十年代,汪明荃已在大眾眼中豎立起倔強,倨傲,冷艷等個人特色。照說一點也不「太陽」。但時至今日,阿姐做得起勁的,除了粵劇事務,便是《娛樂大家》,這一份永不言退的藝人精神,就很「太陽」。
早在七十年代,汪明荃已在大眾眼中豎立起倔強,倨傲,冷艷等個人特色。照說一點也不「太陽」。但時至今日,阿姐做得起勁的,除了粵劇事務,便是《娛樂大家》,這一份永不言退的藝人精神,就很「太陽」。

你看李司棋在《啼笑因緣》剪的是什麼髮型?清湯掛麵。就算《家變》中的汪明荃是時尚雜誌女編輯,監製葉潔馨建議她走淡妝路線,Liza姐也是言聽計從。

還有此中翹楚的黃淑儀,那一頭長髮,是少女不老的記號。從早婚到身為兩個小孩的母親,她都沒有因身份的改變,看上去快速的成熟。是直至七十年代的尾巴,這把頭髮才被燙成鬈鬈的波浪,到了八十年代,更由長變短,配合她的主人在膚色上,氣質上的改變,由白皙到金黃。

所以從「女性形象」的發展,看電影怎樣影響電視再到熒幕如何回饋銀幕,可以是香港文化的一課。無綫「三大花旦」,有粵語片「七公主」、「八牡丹」的偶像影子,也有國語片「星星月亮太陽」的女性風韻。她們承襲了經典女伶的大眾投影,但又親民得多,所以才能在普羅大眾心上屹立起不被時間打敗的牌坊。

尤敏,葛蘭,葉楓,在《星星月亮太陽》裏,是男性宇宙中心看出去三種親密關係的原型。星星是妹妹,月亮是母親,太陽是姊姊。
尤敏,葛蘭,葉楓,在《星星月亮太陽》裏,是男性宇宙中心看出去三種親密關係的原型。星星是妹妹,月亮是母親,太陽是姊姊。

當然,這樣的時代是徹底過去了。第一,我們已經沒有往昔情懷的電影作為傳奇女演員的背景;第二,電視雖仍努力製造一些名字給大眾認得,但當角色在電視或手機中多屬過客,女演員們也只能在集體回憶裏成為流水帳目。

回過頭看七十年代無綫三大當家花旦的時代脈絡,不是懷舊,是去挖掘香港曾經造就她們,她們也造就香港的一種東西,叫歷史地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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