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愛奴》(一九七二)在選角階段,何琍琍是毫無懸念的第一女主。第二女主春姨誰屬倒懸而未決。真命天子貝蒂後來不負眾望,但由女歌星轉換演員跑道,還要回到古代,舞刀弄劍,按楚原憶述,當初她還不是預期中的人選,與她競爭者,至少有兩位更佔優勢。

《愛奴》中的貝蒂討好,因劇本沒寫她是魔頭,楚原也讓她被愛情沖昏了頭腦,有點像《鍾無艷》裏的齊宣王,是被美色所迷的昏君。何琍琍飾的愛奴,就撒嬌作武器之際,流露了夏迎春的神韻。
《楚留香》是楚原一手搬上銀幕的「古代007」,這一招「借花敬佛」的手法,大抵承襲了以「古代《教父》」來宣傳《流星蝴蝶劍》。但論女明星之多,配搭之新穎,《楚》的確勝出一籌。貝蒂與苗可秀的師徒之戀,只有楚原想得出來。

一是前國泰女星夏雯,楚原跟她在《錄音機情殺案》(一九七○)中有過合作之緣。另一個名字是凌玲,乃邵氏合約女星,唯是拍片不多。來自台灣,她最被記得的亮相,應是在《大軍閥》(一九七二)中與狄娜一併烘托身邊的許冠文。與夏雯相比,凌玲是全新人往綠葉的身份攀爬,不像夏雯在國泰時期,已是《千面賊美人》(一九七○)的女主角。

不是貝蒂的出現,夏雯與何琍琍未嘗不是有瞄頭的一對。夏有一樣莫測高深的冷艷,《愛奴》雖不中選,她還是在李翰祥的《風月奇譚》(一九七二)中演出出牆紅杏。又,和何琍琍沒遇上,夏雯與貝蒂卻在《風月奇譚》中同戲不同框。之後在邵氏演了《大老千》和《香港超人》,夏雯在消失於公眾眼前之前,也在嘉禾的《花飛滿城春》(均為一九七五),和《至尊寶》(一九七四)中「驚鴻一瞥」。

真爆冷的是貝蒂。楚原憶起三人試鏡時以她的表現最生硬,「站都不會站,告訴她眼睛看那裏,她都會看錯。」但「凌玲不夠的冷艷,夏雯略輸的狠毒」,貝蒂都游刃有餘。既是「有能者當之」,楚原遂向公司提出冒險賭一把。

夏雯出身國泰,被打造了黑色電影中蛇蠍美人的戲路。這本來是摩登女星的發展方向,無奈國泰回天乏術,她不適合古裝偏要以古裝爭取「春姨」一角。她的時裝戲後來都是獨立公司的製作,《辣手強徒》和《色字頭上一把刀》。

「想不到這位小姐聰明得不得了,拍不了幾天已不用我費神照顧她。她憑那天生冷艷的外形,佔了不少便宜。」如是這般,貝蒂和何琍琍不只在片中飾演「戀人」如膠似漆,宣傳期間二人同樣穿上全套男裝,襯衫領帶西裝長褲,加上襟頭插花,一隻小髻紥在腦後,宛如一枝兩生花。

神似的造型,走的路卻是「有人辭官歸故里,有人漏夜趕科場」。嫁人息影在即,何琍琍是歸心似箭。貝蒂看似前途無限,誰料前面是柳暗花明。

一九七三年,她挾「春姨」盛名給楚原的《七十二家房客》客串一角,繼而在他的《土匪》裏曇花一現。再拍完王鍾首當男主的《憤怒青年》,貝蒂竟別過邵氏回到台灣,是事業還是婚姻的考量成了疑案。是四年後楚原一聲號令,貝蒂才在一九七七年重投影城懷抱。

這一次的角色仍跟春姨如出一轍,既是武功高強的「冰山美人」,又要和得意女弟子作交頸鴛鴦。說是駕輕就熟也好,戲路被定型也好,貝蒂在《楚留香》裏的水母陰姬果然恰如其分,何況飾演她那愛情叛徒的宮南燕,楚原找了嘉禾公主苗可秀來邵氏當稀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