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一九八八年,十九歲的譚耀文一鳴驚人,在《新秀歌唱大賽》奪得冠軍及金咪大獎,年輕的他對未來充滿雄心壯志。
二○二五年,五十六歲的譚耀文,將迎來人生首次個人演唱會,等了三十七年,才明白原來這是命運安排。
他說:「人生永遠沒有太遲這回事,當你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,不是所有事情都稱心如意,上天為我鋪排了很多責任,結婚、拍戲、做爸爸……然後走到現在這個階段,你就知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」
那一年,十九歲的譚耀文風光無限,一個從小愛唱歌的男孩,在全香港最受矚目的歌唱比賽中,夢想成真站在舞台鎂光燈下,那一屆的銅獎得主是鄭秀文。
譚耀文在獲獎後接連推出三張唱片,更成為梅艷芳的入室弟子,隨梅姐前往世界各地巡迴演出,人生二十歲的黃金時代,他見識了很多大場面,在很多大舞台上起舞歌唱,學會了很多新知識,然後,就沒有然後了!年輕的他沒有想到,美好大世界只是浮光掠影,華麗大舞台只是人生中轉站,留下的只有腦海中的回憶片段。
當年推出第一張唱片《Patrick Tam》,唱片公司為他在城中熱門蒲點Canton Disco,舉辦小型音樂會招待歌迷,他回憶道:「那是唱片宣傳活動之一,第一次正式站在歌迷面前,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,透過歌曲與粉絲溝通,梅姐突然出現做特別嘉賓,她即場發揮在台上和我跳舞,歌迷們瘋狂地為我們歡呼喝采!入行前只是單純地喜歡唱歌,那一刻,當梅姐帶動全場氣氛,我第一次感受到舞台的魔力,原來做歌手可以像梅姐一樣,擁有影響別人的感染力,歌手和透過音樂,共同感受到興奮和滿足,一次非常深刻的表演,當時的片段仍然存在腦海中,成為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頁。」
四年後他由歌手轉往戲劇發展,從電視劇到電影都有大量演出機會,塑造了不少成功角色,在香港電影金像獎、台灣金馬獎,曾獲最佳男配角獎項,在紐約電影節更成為最佳男主角,演技得到行內人及觀眾的認同,大家漸漸淡忘他的歌手身份。
他也在戲劇界找到位置和滿足,對音樂的熱誠,從一團火變成火苗,最後埋在心底成為火種,偶然在某些場合,唱一、兩首別人的歌,觀眾會說「原來你唱歌很好聽」,演員身份主導下,他像是一個業餘歌手,譚耀文說:「做歌手想唱歌的火熄滅了,但並沒有消失。這幾年雖然有機會,在其他地方開演唱會,但我希望這個第一次,可以在香港舉行,這裏是我出生和出道的地方,既然都等了幾十年,為甚麼不再等下去呢?如果真的等不到就算了,現在時機到了,就發現命運早有安排。」
當年他憑張國榮的《拒絕再玩》,獲得新秀冠軍和金咪大獎,推出三張唱片後,被批只懂模仿張國榮,在樂壇發展失利,只好轉向戲劇演出。做歌手的短短四年間,他經歷了人生跌宕起伏,也感受了現實的殘酷,從影視圈再起步,曾經簇擁的助手消失了,令他倍感孤獨和無助,「做演員初期很有孤獨感,心情非常緊張,面對陌生環境會憂慮,現場沒有可商量的人,拿着劇本努力背對白,背好埋位,如果忘記一、兩個字,被人臭罵又會被對手嘴藐藐,當然也有很好的前輩安慰和鼓勵,不過自己就覺得很羞恥,因為做歌手習慣不能有錯漏,所以有一段時間變得很孤獨。」
演員的孤獨,曾令他害怕心理有問題,後來慢慢走下去,發現原來並不是自己有問題,「我最欣賞的前輩演員,他們的都是性格沉靜的人,演戲需要內斂,並擁有自我檢視的能力,你的戲才會有深度。做了三十多年演員,發現自己做人愈來愈簡單,人生的追求也變得很簡單,可是歌手卻相反,需要勇敢地成為焦點,現在重拾歌手身份,感覺像執回曾經被抛棄的自己,人到中年有機會重回年少時,感覺很舒服、很輕鬆,期待再登上舞台的時刻,有很多被遺忘的歌想和歌迷分享,希望用音樂檢視過去的人生。」
這個演唱會足足等了三十七年,問他會不會覺得等得太久、來得太遲?他說:「人生永遠沒有太遲這回事,當你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,不是所有事情都稱心如意,上天為我鋪排了很多責任,結婚、拍戲、做爸爸……然後走到現在這個階段,你就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」
如果時光可以倒流,如果有機會和二十歲的自己相遇,他說:「我最想和自己說,初入社會先學做人再學做事,對人禮貌一點你會有更好的發展!以前像大部分年輕人一樣,只看到自己卻看不到別人,聽到一句鼓勵的説話,不懂得有禮貌地回應,以前的譚耀文很單純,只活在自己的世界,現在我最常掛在嘴邊的是『多謝』,對給我角色的導演和監製說多謝,對斟一杯熱茶給我的場務講多謝,當真心誠意感謝別人時,你的心胸會變得更寬廣。我想和當年的自己說,現在的心胸不斷在開濶,不過也想多謝當年的堅持和執著,令我現在沒有遺憾!」
他為無綫選秀節目《聲秀》擔任導師,喚起大家對他歌手身份的回憶,「這個機緣像是演唱會的前奏,讓觀眾適應我的歌手身份,不想貿貿然以演員身份開演唱會,通過《聲秀》,自己和音樂重新聯繋,每天和學員一齊研究如何選歌?怎樣編曲?幫他們的同時自己也在重温。平時演戲我習慣用一個最佳方式,另外再多一個後備方案,演唱會同樣會有兩手準備,這樣才能有足夠信心站上舞台。」
譚耀文說,會將最正中的座位留給太太,太太為家庭默默奉獻和支持,令他努力奮鬥時無後顧之憂,家姊們、姊夫們和所有姓譚的親友,以及多年來不離不棄的粉絲,都將在十二月二日麥花臣場館,成為他重登舞台的見證。
太太收到消息時,曾問他為甚麼只開一場?他說因為檔期很搶手,命運安排就是這一天,但是心裏,他有更想說的話:「我明白做人要隨緣,從來沒有做過這件事,這是第一次,我深信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,最重要是我必須把第一次做好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