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出茅廬時,香港還沒有禁煙這回事。一班演員聚集圍讀劇本,枱上除了劇本、文具和茶杯外,便是幾個必備的煙灰碟。當時座位自然就分成煙民和非煙民,這種情況下,門窗必須打開才可以疏氣。後來劇團搬到全密封的大廈工作,煙民便唯有在排練室外找個就近的角落圍成一個吸煙區,但由於始終不是在室外,煙味還是會在整個樓層蔓延。至於我,因為有一個抽煙抽得相當兇的父親,所以挺習慣煙霧瀰漫的環境。及至全面禁煙前,父親也戒了煙好幾年;想不到少聞了煙味之後,在路上嗅到過路人呼出的煙霧竟也會不自覺地掩鼻躲開。
其實有好幾年,我偶然會抽根煙,只是我接受不了自己帶着那股尼古丁口氣和別人對話,又懶於不停啃着口香糖,所以成不了癮。其實這絕對是件好事!
如果說我對香煙還有任何好感的話,那必定是它留在衣服和指間的味道,因為那是父親的氣味。那時,他總愛使喚我到樓下士多給他買煙,父親抽的是美國牌子,名字我都懂,也非常樂意為他服務,因為買煙找回來的零錢最後會成了我的打賞錢。
父親是因為氣管情況變差不停咳嗽而戒煙的,往後多年也沒有再看見他抽了。他遺下的衣服並不留絲毫煙草的味道,只是我總懷疑,我那雙被他拖了許多年的手,是否會殘餘着一丁點回憶中的氣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