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常有人問,粉絲可以為偶像做什麼?
我的答案是,為你喜歡的那一位「創作」。
這也可以是加入創作行業(列)的原因。雖然,身為電視編劇的年代,還未曾正式成為當家花旦們的「粉絲」,我已給她們寫過人物角色與對白。那是一九七七年到七九年間。某日接到鄒世孝先生來電,非常謙遜的他,不因我是黃毛小子而少了半分尊重,讓被監製兼編導親自來邀劇本的我受寵若驚。鄒由無綫跳槽(也是回娘家)麗的電視不久,在無綫麗的兩邊走的我,萬分羨慕無綫拍出了《七女性》,因而磨拳擦掌,要把《職業女性》當麗的版《七女性》來編。
第一集《女醫生》,出自張鳳愛女士手筆,女主角是李司棋。理論上同一單元劇集的演員不可重複,但我還是爭取了我寫的《女演員》也是李司棋。《七女性》的編導譚家明曾「謹致高達」,記憶中《女演員》便是向英瑪.褒曼「眉來眼去」。角色與本尊的心理像一所房子,任兩者明來暗往,大玩捉迷藏。沒有通俗的劇情,但有大量的精神恍惚與錯亂。
四十五年後,李司棋談到演員生涯可有遺憾。「我忘了是那齣戲,『她』在牀上和『他』親密過後,應是不快樂的轉過身去。當時我有那麼一個念頭,轉身時『她』應露出赤裸的背部。礙於年代,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,而我記住了沒有想做便做的自己。」聽了,我也如夢初醒,「應該就是那一齣《女演員》吧?」
我和偶像結下的緣份,可能教很多粉絲們妒忌。
二千年後某次進無綫,走廊上巧遇阿姐,問起我一位是她超級粉絲的朋友,我說已多年沒往還了,臨別時她不忘叮嚀「緣份很難得的,要好好珍惜。」
第一次為汪明荃寫劇本,是《少年十五二十時》。那一集的編導是單慧珠女士。寫的是由法國歸來提倡藝術電影的發行人,靈感來自莫玄熹和楊凡。多場戲在皇后大道東的「大舞台」戲院取景,那是當年影癡們的「禮拜堂」,逢星期日的早場,有杜魯福,也有林丁丁。
第二次,是《淡入淡出》其中一集叫《入畫》。第三次,是處境喜劇《孖生姊妹》。寫固定人物的處境喜劇和單元劇的分別,是編劇和演員多了「相處」,角色便受惠於「知己知彼 」。某晚,我埋頭在廣播道七十七號的五樓寫稿,架了眼鏡,素顏的阿姐跳到我面前拍我一下:「躲在這幹什麼?」我反問她:「你覺得劇本怎樣?」她笑得燦爛:「很好玩呀,那個『姐姐』我很喜歡!」光陰似箭,之後在不同場合都會碰面。有一回,她來看《賈寶玉》,中場休息全身裹在大毛毯裏,問我:「為什麼演藝學院歌劇院冷氣這麼凍?」
教我無言以對,愛莫能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