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年的情人節,她都會在一間有情調的餐廳訂一間房,招待一些感情沒着落的單身朋友。
她很明白每年這一晚很多人是在孤獨中度過的,一大堆孤獨的人在一起,至少不會那麼孤獨。
最初只有三、四個人出席,第一年的聚會大概因為人少,所以凌晨之後大家都哭了,而且哭得非常傷心。
是因為當中有一個人剛失戀,本來是不打算出席,也覺得這種聚會很沒意義,結果是早一天被人飛掉了,喝多了幾杯之後大吵大鬧。
情人節之前特別多人分手,因為不分手就不可以跟另一個人度過情人節。
今年來的人最多,有近三十人,房間也要訂一間大的,最後來的連坐的位置都沒有,只能站着跟大家聊天。
不是每個來的人都不願走,有好幾個人中途收到一個電話或幾個短訊,便向大家說聲對不起,說忽然有事要先走。
所謂「忽然有事」,其他人心知肚明,因為突然有約會。為什麼約會這麼晚才出現?很明顯,他們是後備。
嘴裏說不願做後備的人,到真正可以做後備時,便會接受,因總比連後備也沒得做的人好。
二月十四晚過了午夜後,便愈來愈多人走,大家只想十二點前有人陪伴吧,最後留下來的,都有特別情況。
這三年,有一個男人會留到最後,他曾搶過埋單,她阻止他。今年他坦白告訴她三年都留到最後的原因,是想送她回家。
她沒有拒絕。
「你不是沒男人,只是他不能跟你共度情人節。」他本來是她朋友的朋友,出席了一年便年年都來,她很清楚他的目的是為了她。
「我今晚會跟我的男人分手。」她告訴他。「但我每年情人節都會跟他分手一次,你可以等多少年?」他沒說話。不說話的男人,耐性最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