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很多地道的小吃都是伴我們成長的。刻在記憶裏的味道,已經融成獨有的一種味覺,日久彌香,成為很多香港人的獨家印記。
十二年前,我參演了一部電影名叫《歲月神偷》。前幾天翻出來再看一遍,我和吳君如坐在台階上吃缽仔糕的一幕迅速的將我拉回了十二年前。當時劇組的拍攝經費非常有限,我們的食物道具少之又少。缽仔糕,在當時既是拍攝道具,也是我們的工作餐。但老朋友們沒有覺得拍攝辛苦,反而吃得津津有味。用竹籤插着又圓又大的黃色缽仔糕,每一口都有大顆的紅豆,勁道又香甜,比任何工作餐都令人滿足。這樣的獨家記憶,就像這部電影一樣,柔軟而清新。
最近幾年,總感覺缽仔糕沒有菠蘿包、蛋撻這樣的香港小吃容易買到。問了幾家老掌櫃才得知,好吃的缽仔糕,工序極其繁瑣。單從米漿來說,就要兩年以上的陳米,自家親自研磨,一點點磨成米漿,這樣做出來的缽仔糕米香味自然持久,唇齒留香,是用水沖出的米糊不可比的。紅豆要大顆飽滿,有豆味,滿滿的一層,既不能破壞缽仔糕彈牙的口感,又要將紅豆的味道融入清甜的米香中。沒有幾年的經驗,是找不出最佳的配比比例的。而就算材料上乘,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做出美味的缽仔糕。最有難度也是最重要的一步,就是製漿。熬好的白糖黃糖糖漿,米漿,還有熱水,椰漿混合,溫度要適中,冷熱都會影響口感,一切全靠經驗。調配好的漿液,大火開始蒸,蒸得香味四溢,勁道有咬口。至此,才算是正宗的缽仔糕。聽起來,是不是日常的小吃也成了一件藝術品呢。工序複雜,但又極致專業,一口缽仔糕,是多少香港精神的縮影。
閉起眼,從記憶裏拽出這獨特的香氣,慢慢品嘗。曾幾何時,這些街邊的小吃要靠記憶來回味的?在變幻的生命裏,歲月,真的就是最大的小偷。它偷走了我們臉上的稚嫩,偷走了曾經的變幻莫測。但留下的,洗盡鉛華,日久彌香,也許這就是被稱之為經典的意義與步驟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