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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十萬水急》

影評
2016.06.06

找繩如找死,救人如自殺|畢明:不妨一看

「歡迎來到地獄」,巴爾幹半島某地方有這個標示,多麼黑色的待客之道,和恭喜你萬劫不復差不多。片名叫「A Perfect Day」,又是另一種話中有話,告訴你受戰爭蹂躪之地,空氣裏土地上,充滿諷刺和不可理喻,不過,你可以黑中作樂,苦中找甜。

一條長繩。整個故事,就為找一條長繩奔波玩命,為一條長繩,東撲西尋,戰地之上,一條繩的代價輕易可以是生命危險,粉身碎骨,挑起種族國家矛盾,唔係你估。人道救援組織的義工,各有鮮明性格和崗位,大家合力找繩,為了從井中釣出一條掉了下去的腐屍,讓那一帶唯一的水源不被污染。很合理,但戰爭中一切反常。聯合國不准你碰腐屍,村民本地軍不許你動那屍首,管你什麼食水危機。在一切合情合理底下,一條「救人的繩」受盡千關百劫,吃盡一切反常,一條繩難過取西經,就是荒謬。

找繩如找死,這旅程所歷之險,帶大家走過戰火摧殘的土地,摧毀了家園,頹垣斷瓦;摧毀了孩子的童年,青少年動輒拔槍,孩子拿深愛的皮球換錢;也摧毀了人與人的信用、人道的慈悲和對生命的價值。你想救人,可以變害人,你想救人,人不想被救,你想救人,太多不必要的暴力、計算、陰謀和千絲萬縷。救人?戰亂中你先救得回扭曲和崩壞了的人倫、同理心和常識先吧。外來者,可以選擇麻木,或減少熱心。

苦中,你也看見存活者的智慧,趕羊的老婦,把牲畜當「避雷針」,牠們行先死先,解除救援隊步步為營的地雷中伏之險,絕境求存,必須執生,恨只恨一切的黑色和諷刺充足之餘,故事言之有物之餘,幽默感高度未足,目標刺中,但不尖不酸,反思是有但見慣見熟未能切膚。大家都知道反戰,知道為繩死為繩亡結果天在容許戰禍害人之餘,也在適當時候開眼還人間一個玩笑,大家唯有保持welcome to hell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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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誕尋繩,諷刺官僚作風|PS:不妨一看

當荒誕已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由一條繩開始一段離奇故事自是無可不可。Fernando Leon de Aranoa這部《十萬水急》,英文片名A Perfect Day倒是充滿自嘲幽默況味,幾位主角的一天毫不perfect,頭頭碰黑。電影背景設定為1995年的巴爾幹半島,南斯拉夫各族混戰,亂局算是塵埃落定,幾位主角Mambru、阿B和Sophie是國際救援組織人員,正打算打道回國之際,才發現村民賴以飲用的水井被投放屍體,為免污染水源,三人必須盡早把屍體移除,所需要的工具,就正是平時普通不過,但在寸草不生之地卻是世間難尋的繩索一大條。

刻劃戰爭可以很沉重,《十萬水急》從三人尋繩出發,以輕鬆抵死的手法帶出戰爭過後收拾殘局的小插曲。三個人為找一條繩,搞足一晚也依然不得要領,甚至被聯合國出手干預。三人代表的是以救助戰地民眾為宗旨的組織,卻被應該是來維持和平幫助無辜大眾的聯合國阻撓,理由就是天下間最無聊不過,但卻處處存在,無法變通的所謂守則。片中三人在尋繩途中遇到與父母失散的男孩,再連同另一國際組織的索女要員一起上路,感覺就像一部在戰地發生的瘋狂公路電影。搞完一場大龍鳳,到頭來還是被「制度」兩個字橫樑壓頂,清理屍體淨化水源,就要先等聯合國裏的九萬人層層批准,諷刺的是官僚制度的僵化與因循。

指揮行動的Mambru由演慣惡漢反派的Benicio del Toro來演,爛撻撻得來又帶點溫情,最搶鏡的其實是演他隊友的Tim Robbins,口不擇言嚴重政治不正確兼愛搞怪,是典型口賤人不壞的老頑童,與Melanie Thierry演的初出茅廬充滿理想的新人Sophie對比強烈,也正因三人性格如此突出鮮明,才令這次尋繩之旅變得癲狂好玩。寫這篇影評時正值政府發表鉛水事件調查報告,《十萬水急》這片名,絕對應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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