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嘉煇在溫哥華的時候,大廳有座白色三角琴,常跟我研究怎樣擺置才得到最佳音色。每見到煇哥這鋼琴總會想到黃霑在寶珊道那座白色史坦威三角琴,他愛這鋼琴多於金銀珠寶十萬倍,常對我說這琴是蘇孝良特別為他在通利琴行挑選,是當時最好聲的一座,好多好多優美的旋律就是在這琴鍵上按出,猶記那夜,五公升菊正宗加三枝藍帶加大閘蟹,倪匡、徐克、南生、我和周恒都七顛八倒,這座白色史坦威忽然響起優美的旋律,沙發上睡了的徐克忽然彈起,說道:「我就是要這種感覺。」《晚風》這樣誕生了。望煇哥的三角琴,正想講點麼,煇哥忽然說:「黃霑的琴怎麼了?」沒想到兩個人同時想的是同一事情,我說:「賣了。」說這句話心裏難過,煇哥又問賣了給誰?我說是黎先生,黎先生是精明生意人,相信不會在朋友有難的時候佔朋友便宜,那時我忍不住講了一句心底話:「其實黃霑那鋼琴要賣出的話,最最適合人選就是煇哥!」煇哥說:「那琴我真係好鍾意,好鍾意,但是在那環境,他境況這樣淒涼,賣琴有如秦瓊賣馬,做朋友去買他心中的寶貝雖說是幫他的忙,自覺又像在趁火打劫,實在開不了口。」是了,花落誰家自有定數,只是,心裏有個妄想:幾時有個有心的政府、有心的文化機構,建造一個「黃霑紀念館」,館裏擺放那座黃霑心愛的鋼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