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頓公學幾個中學生,與校內一名東正教牧師聯絡,搭通了莫斯科普京的總統府,往來一千個電郵,溝通對話,結果獲得普京總統邀請,飛往莫斯科與普京一齊喝下午茶,理性對話。
換了在香港,如果精英中學生能去北京,會見習近平,一定必恭必敬,好似臣民參見皇上。不要說去北京,如果榮獲特首梁振英在特首府接見,也會正襟危坐,聽取訓示,以示長幼尊卑。
但是這幾個伊頓公學的中學生,去到莫斯科與普京握手,擺出那個姿態,卻充滿少年的自傲和自信,一點也沒有卑躬屈膝的樣子。與普京完全平起平坐,十七八歲的年紀有此氣勢,令人對英國教育另眼相看。
當然伊頓公學的精英教育也有弊病,有時自信過度,形成一個精英的高高在上小圈子,進而漠視民意。前任首相卡梅倫和財政大臣歐思本,就是伊頓公學的同學,平時以精英自居,牛津畢業之後,兄弟倆「拍住上」,一個做了首相,另一個做財相,平時共進午餐,撇下整個內閣,一面品嘗意大利美食、法國紅酒,一面商談確定國家大事。
這種精英作風,由伊頓到牛津,由牛津到唐寧街,然後在倫敦著名的中產小資產階級諾定山(Notting Hill)會師酒吧和餐廳,把酒共談,基本上是一種自戀的政治騷。但英國本來是階級分明的社會,基層工人大眾在五年一度的投票之後,將看得順眼的人捧進首相府,基本上就可以不理國家政事,國防外交就由這些精英獨力解決。
然而,歐盟一役,令英國基層國民覺得不是太對勁。這夥伊頓和牛津畢業的精英,平時修讀拉丁文、羅馬史、莎士比亞和法律,理應比一般大眾有見識。然而加入歐盟二十年,英國國勢被歐盟咄咄逼人,層層邊緣化,尤其精英當道把關不力,瘋狂接收來自歐洲大陸的伊斯蘭裔移民,毫無甄別過濾的權力。
孔子遺訓:上智下愚。幾百年英國的社會等級制度也有孔子精神,條件是「上智」的統治精英,要真正有智慧。
卡梅倫和歐思本這對奶油小生兄弟,卻長期與現實和民意的訴求脫節。以為舉辦一場公投,然後由靚仔小生巡遊全島,力竭聲嘶,力陳利弊,因為「留在歐盟的好處,我們知道,你們不明白」。豈知卡梅倫的形象卻早已「馬英九化」。民眾看靚仔中生,三兩個月就看厭了。
畢竟秦祥林和秦漢是不可以做得到中華民國總統的,也需要一點蔣經國時代的人脈經驗。香港的呂奇和謝賢,六十年代的香港人也從未想像過能做港督和布政司。
卡梅倫和歐思本兩個,靠所謂形象魅力上位,然後利用視像媒體,以為可以憑「明星效應」──真是一個開始令人厭惡的名詞──保守黨的江山就可以維持至少十年。
然而這次不同了。基層國民看穿了這層花花綠綠、中看不中用的包裝紙。
伊頓公學的中學生,還可以昂首闊步去莫斯科,以未來領袖的姿態會見普京。不錯,表現出來的那份自信,確令人對這批年輕人有無限憧憬。然而那邊廂,平民出身的女首相文翠珊卻抨擊貴族學校,指貴族學校脫節,改變政策,大力扶助英國的政府中學,因為這是她的出身。
未來十年,英國會有許多寄宿中學捱不住結業。精英階層開始瓦解。伊頓公學這幾位領袖生,去莫斯科的見普京之行,可能是一個時代結束之前的華麗謝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