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47倒數三十年】城西與人工島:被隱藏的發展藍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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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47倒數三十年】城西與人工島:被隱藏的發展藍圖

加多近街臨時花園是堅西第二大的公共空間。
上面是西營盤賽馬會分科診所,下面是民居,皇后大道西仍保留殖民規劃風景。

2030+的規劃之前,政府已計劃在堅尼地城建造新的海濱長廊,建議移走加多近街臨時公園以建低密度住宅。維多利亞城將面目全非,幸而老街坊仍然記得「四環九約」。踏入皇后大道西,延綿的雀仔橋是西環的起始;兩排低矮唐樓,展露出港島碩果僅存的天際線,保有港英時代的規劃歷史印記,改變的風卻早已揚起。

未來城西想像圖2047。畫家:劉彥耿 Daniel
未來城西想像圖2047。畫家:劉彥耿 Daniel

發展正是戰前唐樓消失時

「皇后大道西最後一節兩旁皆是唐樓的路段,將會從此消失。」城西關注組成員張朝敦指着兩排唐樓之間,拆卸了其中一棟建成的臨時停車場,零零丁丁,天際一幢「華麗酒店」的標誌扎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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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關注組成員張朝敦熱心保育,擅長翻查歷史文件。

他細數1850年代,第一代的建築法規定道路屬於官地,私人建築不得蓋過頂,卻獨獨允許皇后大道兩旁的樓房起「騎樓」。舊照的戰前走馬騎樓消失,臨街外廊不再,雖然換上一排天階騎樓,卻仍具有特殊的歷史意義,路段如「時光隧道」。

蹬上層層樓梯,才能看清楚規劃藍圖。「以前殖民地規劃,往往醫院遠離民居,『騎住座山』。」雀仔橋上,西營盤賽馬會分科診所前身為國家醫院,同樣是山上醫院,山下民居的佈局。例子又如律敦治醫院與葵涌瑪嘉烈醫院。他讚揚思維具「衞生角度」,地勢分隔,隔絕細菌傳播。「若果日後發展,起樓三四十層,跟醫院一樣高,這個原始的衞生分隔將會消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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歷史悠長的一爿唐樓,櫛次鱗比。

一棟樓消失了,一爿紙紮店倒下,張朝敦四出留影,攝下中醫師收藏的書法家墨寶,熟稔地逗店舖貓,有老街坊不良於行會攙扶,保留舊街的情懷,「好快會有重建的壓力,我只希望有更多有特色的唐樓遇到好業主。」

「斬件式」公開規劃資料

堅尼地城一帶的海岸線,自1883年西環尾「垃圾灣」填海後,百年來幾無變動。

城規會去年2月公布修訂《堅尼地城及摩星嶺分區計劃大綱草圖》,包括將加多近街臨時花園改為住宅用途,加上域多利道及加惠民道多幅土地,增加共3,300個單位,約萬多人,並將招商局碼頭大幅空置土地,改為海濱長廊。兩年來,中西區區議會建制派亦反對建議,政府今年依然向立法會申請撥款,先清拆加多近街臨時花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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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7月,發展局的東大嶼人工島設計隨模型曝光,圍繞交椅洲而建,接駁點正在堅尼地城,附近居民才恍然大悟,政府藉着建新長廊,將東大嶼與西環連接起來。剛公布的2030+規劃中,交椅洲是大規模填海的區域,以「鐵路走廊」及「公路走廊」連接港島、九龍、大嶼山與屯門,一個綠孤島將會是貫穿港九新界的樞紐。張朝敦形容政府「奸狡」,「城西屬於總區規劃大綱,理應反映一個地區十年以上的長遠發展,2030+如同斬件式修改堅西規劃,有違規劃原則。」

在2030+的規劃大綱,政府預算東大嶼的人口達40至70萬人,張朝敦觀察現時堅城車流主要沿吉席街及堅尼地城新海旁轉出中環,共四條行車線,現在已擠得水洩不通。按堅西規劃,未來本地新增人口約1萬多人,道路不擴闊,容量不變,車量增加,難以疏導兩個地方的人口。

1996年政府曾提出的青洲填海計劃,有公路由青洲分別接駁香港仔及中環,疏導人流,張朝敦以此估計,海濱長廊的闊度,實際上預留一大段興建天橋駁去中環,又預設約有六條行車線。政府提出拆去加多近街花園,以海濱長廊補償公共空間,「所謂補償只是商舖林立的商業區,所謂交通配套,根本沒有數字的考量。」張朝敦引九七前的「玫瑰園計劃」作例子,質疑填島建橋根本疏導不了人流。「東涌人口10多萬,住滿人加上馬灣約2、30萬人,然而起了青馬大橋,接西九龍公路,再建西隧,車可以散去,但現在單單是東大嶼已是70萬人!」

張朝敦批評,政府的規劃朝令夕改,欠缺長遠的社區發展規劃,2007年公布的《2030研究報告》沒有東大嶼,而是將核心放在中環,在新規劃文件中亦對西環邨重建隻字不提。現在關注組忙於要從立法會的申請撥款文件尋找東大嶼發展變化,「現在反對政府也要在東拼西湊的規劃文件找資料,我認為政府其實有更完整的規劃,卻只將碎片化(fragmented)的視野告知市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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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來是壓縮的社區

堅尼地城是西環尾,曾為傾倒垃圾之地,因此有垃圾灣之稱,焚化爐、屠房、水泥廠與殮房均建於此。政府建議要將東大嶼建成香港第三個核心商業區,涉及填海最少一千公頃,不惜翻起加多近街受污染的泥土。本刊年初已報道,除污工程翻起的泥土,水銀與重金屬等致癌物質,長遠或會影響居民的健康。

張朝敦指,上一次檢驗泥土已是2002年。「以前抽樣專注焚化爐,但公園的泥更髒,污染物不從六十年代興建的焚化爐而來。」起樓需要泥土乾淨,張朝敦翻閱歷史文件,了解於五十年代填海前,公園是碼頭,曾是堆煤地方,又是原油儲存倉,連處理垃圾的灰也倒在這裏,地下有重金屬及碳氫化合物,除污工程浩大。他又發現1890年仍有燒垃圾,低溫燒垃圾造成碳鋅,即致癌污染物,層層積壓,埋入海牀。

「發展成本高,除了除污成本,還有你所見的居民社區成本,而政府未有做社會影響評價(social impact assessment),空間的 “accessilbity” 是重要關鍵。」據思匯研究所分析,即使計入第二大的加園,堅尼地城人均公共空間只有0.77平方米,遠比2030+展望人均有2.5平方米低。

社區消失,故事也會消失嗎?「如果進入社區的是大型商場,或者離地酒吧,我相信隨着倫理關係的淡化,在公共空間走在一起、相遇的時間少了,社區故事便會有消失的趨勢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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