製造歡樂引起共鳴 人氣網台小薯茄笑聲背後:我哋識得搞笑,因為了解乜嘢係悲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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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片創作 前進的力量

製造歡樂引起共鳴 人氣網台小薯茄笑聲背後:我哋識得搞笑,因為了解乜嘢係悲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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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○一六年,兩位剛踏出電影學院的年輕人,導演高江淩(高Ling)、編劇黃家富(阿富)瞄準了網台的前景,找來他們的同學當演員,用簡單的器材便拍起片來。那時的他們不過是幾個寂寂無名,發着拍片夢、演員夢的應屆畢業生而已。或者連他們自己也無從想像,小薯茄在五年之後,竟真的闖出一片天來。

畢業  不如開一間網台

高Ling和阿富相識於二○一二年,是浸大創意電影製作高級文憑課程的同學,後來一起升到浸大電影學院,因為合作交影片功課 而熟絡起來,「既然大家都咁想拍片,你係編 劇,我係導演,不如試吓主動拍啲片放上網俾 人睇啦!」高Ling這樣憶述他倆在二○一六年大學畢業時成立小薯茄的經過,他們情願自己開闢新路,也不甘當影視巨型樞紐中一粒無法自主的小齒輪。

抱着演員夢的程仁富(程人富)、蔡曉童(童童)、吳冰(阿冰)、關浩傑(阿J)、鄧麗英(麗英)、姚澤汶(肥蚊)及朱柏熹(朱Mic),先後加入小薯茄,他們大多都是高Ling、阿富的電影系同學,如今擔起了小薯茄的大樑,甚至從網絡跨進影視、音樂界。

「小薯茄」的名字來自他們在學時期的一份stop motion動畫作品,本來性格不合的蕃茄和薯仔,互相遷就, 改變自己的形態,變成茄汁加薯條的最佳拍擋組合。
「小薯茄」的名字來自他們在學時期的一份stop motion動畫作品,本來性格不合的蕃茄和薯仔,互相遷就,改變自己的形態,變成茄汁加薯條的最佳拍擋組合。

走進小薯茄的製作基地,馬上就可以感受這班台前幕後團隊獨有的朝氣、活力,關係融洽像大家庭,充滿默契和火花。這間如日中天人氣網台,製作規模已堪比迷你電視台。

想一齊拍片、一齊贏比賽、一齊建立公司、一齊接廣告,然後一齊賺錢,高Ling、阿富當初許下目標,早已超額完成。「有人都覺得網絡片好簡單、質素好低,但我們覺得裏面有好多竅妙,所以放了心機去研究。好彩的是,我們好鍾意睇又鍾意拍網片,所以就一直拍到現在。」阿富感恩地說。

「在香港做網絡創作,沒有名氣的話,放了幾多心機、通了幾多晚頂也好,觀眾都冇責任去睇你啲片。」高Ling說,當小薯茄有一定程度的知名度時,才可以拍自己想拍的片。所以他們的目標一直都十分清晰:要拍多人睇嘅片,要散得開。想影片多人看,首先,要幫觀眾找到看這條片的理由。

開台初期,他們熱衷拍攝微電影,雖然製作用盡心思,可惜觀看次數未如理想。拍着拍着,他們漸漸察覺,要拍出受歡迎的網片,以往電影學院所學到的電影語言,未必用得着,甚至正正相反,「電影老師永遠都會教我們,如果一個畫面可以用畫面表達到,加對白就是多餘。」但是,因為觀眾睇網片時都是抱着「放低個腦」的心態,「所以要在片中加更多對白,令觀眾在最短時間內理解到呢個畫面。」從此,他們摸索出網絡短片的操作法則——簡單、易明、直接,每條片只帶出一個訊息,或引人發笑、或引起共鳴。

根據YouTube香港二○二一年度十大人氣創作者排行榜,小薯茄名列第四;現時,小薯茄有四十多萬位訂閱者,每周約出兩條新片,每條觀看次數都數以十萬計。在錄影室並排而坐的台前幕後九人團隊,說起小薯茄的創作模式。

小薯茄主要創作成員:(上排左起)高Ling、朱Mic、肥蚊、阿J、阿富;(下排左起)阿冰、童童、麗英、程人富。
小薯茄主要創作成員:(上排左起)高Ling、朱Mic、肥蚊、阿J、阿富;(下排左起)阿冰、童童、麗英、程人富。
《雪櫃冷笑話》至今播出超過二百集,是小薯茄最廣為人知的作品系列之一。
《雪櫃冷笑話》至今播出超過二百集,是小薯茄最廣為人知的作品系列之一。

引你發笑 引起共鳴 生活化的創作

「平時我們的影片idea從何而來,就是lunch時候我們傾偈,噏噏吓就噏咗出來,係咪啊?」高Ling問畢,程人富馬上接着說:「我們食飯會食好耐。」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,這種笑聲常常出現在他們的對話中。高Ling指,他們在飯枱上討論的內容,通常都是圍繞當時最容易引起共鳴的熱門話題,「大家覺得呢個idea好似得喎,然後就拋給阿富幫手變成劇本。」於是飯後時間,阿富和高Ling就會回房間裏,繼續討論、琢磨,劇本寫成後,再交到演員手上準備如何演繹,而他們常常都會加入自己的想法。阿富說:「可能佢哋自己唔覺,有時我係見到他們身上發生的事,才會想到怎樣寫,就好像之前拍《有種朋友叫My Melody》,是知道原來你哋好憎Melody,所以才拍出來。」

以一句引起共鳴的標題抓緊觀眾的目光,觀眾看後找到熟悉感、認同感,便會留言、分享,把影片廣傳開去。酸酸甜甜的戀愛滋味,打打鬧鬧的友情趣事,百般無奈的疫下生活,還有九十後的集體回憶,這些都是他們手到拿來、觀眾百看不厭的題材。

高Ling說,在設計角色人設時,會抽取演員的一些特質,在鏡頭前無限極端化,效果才會夠突出,從而使觀眾牢住記住他們。常常在鏡頭前扮惡的童童說,「人設某部分可能有兩成來自我本身少少的蛛絲馬跡,然後將它無限放大。」程人富指,他們的演繹是極端化的本色演出,而且貼近他們與朋友真實相處時的態度、樣子。他們從不走高高在上、完美無瑕的大明星路線,拋開包袱、不怕出醜、放得夠開,正因為他們夠貼地、夠平凡,觀眾總是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。

他們明明個性截然不同,如童童說:「唔知點解,我們一班人行埋一齊,個氛圍就會好夾。」開心、歡樂的氛圍,一直貫徹鏡頭前後。影片之所以帶給觀眾開心的感覺,因為他們都拍得開心、拍得舒服,真的樂在其中。阿J說,拍得開心,才拍到好片,「尤其是拍笑片,其中一個人拍得唔舒服、或者狀態唔好,成個氛圍就不一樣了。」綜藝遊戲節目就更明顯,演員玩得投入,觀眾感受得到;相反,觀眾也會看得出當中的尷尬、窘迫。笑片有好多種,不講粗口、不玩低俗,而達到令人捧腹大笑的效果,才更考驗他們的心思—從畫面、對白、音樂的設計鋪排到演員演出的節奏,去研究如何製造笑料。

笑片的法則

活在小薯茄世界裏的他們,無時無刻笑臉迎人、製造歡樂,彷彿有派不完的笑彈;然而一想到現實世界,他們也是凡人肉身。他們之中,有人樂觀、有人悲觀,但最終都找到法子苦中作樂。童童舉一條Vlog為例,原意是分享一場show因疫情而未能成事的失望、難過,「點知講講吓,我哋又喺度笑。」類似的情況常常出現,阿J說,他們總是可以輕易將自己開心的一面呈現,把不開心的事藏起來,不跟觀眾說,「呢個社會已經好唔開心,所以自己的困難,就自己內部的人知道,自己笑完就算。」

說到這裏,熱烈的氣氛難免靜了一靜,程人富收起嘻皮笑臉,一本正經地說:「我哋會識得搞笑,因為我哋了解乜嘢係悲傷,我哋識得笑我哋嘅悲傷。我覺得呢個不代表樂觀。」他坦言,自己和阿富常常都對一些事情感到悲觀,但也不代表感到絕望,「生活一係笑,一係喊,一係唔笑唔喊。我哋係知道咁樣好慘,但要生活嘅時候,我哋想笑得唔得?想講笑得唔得?」

然而與此同時,政治社會變化之下,令香港人變得愈加敏感,惡搞、笑話都要小心翼翼處理,主理劇本的阿富說:「好簡單,真係想純粹講吓笑,但有啲笑話唔可以亂咁講;唔係因為唔好笑而唔拍,而係因為影響會好大。」

成長中的兒童台

對於被戲稱為「兒童台」,高Ling說從觀眾數據分析來看,小朋友觀眾固然有之,主要是大學生、初職人士,也有不少是爸爸、媽媽級觀眾。他反問:活力是否小朋友獨有?開心就不屬於大人?對於快將步入三十歲人生新階段的高Ling、阿富卻覺得,怎樣才能保持開心、活力、溫馨,才是他們關切的問題。隨着小薯茄規模愈來愈大,他倆要肩負的擔子也愈來愈沉重,關上房間門,他倆就要談論:究竟下一步要點樣做?其中一個困難在於,他們一畢業就創辦小薯茄,未打過工,根本不知該怎樣經營一間公司。他們在跌跌撞撞中才學會,這條問題,怎會有答案,惟有見招拆招。

最廣為人知的《雪櫃冷笑話》系列,是專門針對Instagram上的觀眾而設,每集片長僅一分鐘,長拍長有。長達半小試的綜藝節目如《薯茄Party Game》,則主打YouTube和Smart TV觀眾,用意是給人們邊吃飯邊看,讓因疫情困在家中的人重拾「電視撈飯」的合家歡樂趣。當高Ling說,他們正逐步將網絡製作精緻化、電視台化;阿富則補充說,與此同時,電視台也朝向網絡化。因為出片太密,他們常常陷入樽頸位,光靠這兩個腦袋,哪來源源不絕的新點子,「好彩我們搵到新的台前幕後加入,大家碰撞,才有更多想法。」

程人富說,雖然目前綜藝節目的受歡迎程度高於劇情短片,但即使後者成本效應較低,他們也有共識要繼續拍,「一來是因為我們靠劇情短片起家,二來是編劇阿富講過,唔想我們變成淨係玩嘅人,因為我們七個都想做演員,他想Keep住我們演員的身份。不只是拍給觀眾睇,而是拍給行內人睇,顯示我哋係做到戲。」

每次被問到三年計劃、五年計劃有何打算,高Ling說他總是不知如何回答,「香港咁嘅情況,又疫情又各種關係,一年甚至一個月之後,你都唔知會點。」他們反而覺得五十年後的未來更易想像,程人富笑說:「五十後,大家都八十歲左右,可能係一齊坐在輪椅上玩party game,好開心。」連節目名口號他們也即場想好了:輪椅party game,愈玩你愈驚。「在這個社會,一個人要開心,好難,但有一班人陪你開心,係相對容易一點。剛好我們好似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保護網、溫室,給人在裏面長期笑吓。」高Ling總結完,程人富又再一本正經地說:”The show must go on, the life must move on.”當然又再引起哄堂大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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